“我的终身大事,难道我没有发言权吗?”
这两句质问,问得在场所人都一怔。
“大娘,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郦娘子脸上笑意僵住:“快退下。”
阿渡甩开她手,脸色阴沉如寒霜:“母亲此言差矣,既是要搭上我一生荣辱成败,我自然有发言权。”
阿渡走到吴十一郎面前,凌厉质问:“吴公子说爱慕于我,可为什么又要害我?”
她指着他,情绪有几分激动:“你瞧瞧你自己,身无二两肉,一身中药味儿,印堂发黑,双眼无神,原就已经是一个将死病人。
你娶我回去,一不能行房,求男女之欢,二不能生儿育女,续香火,就是个摆设罢了。
将来你死了,一了百了,可想过我要怎么办?你母亲如此爱你,必然逼我为你殉葬。
你活不成,还要拉着我给你垫背,这是哪门子的爱慕?
我是杀了你父母还是夺了你家业,你非要逼死我不可。”
“我……”吴十一郎被堵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无奈开口:“我只是太喜欢姑娘,才来提亲……”
“给我闭嘴,你这无耻之徒!我一介闺阁女子,从不与外男接触,你却口口声声说对我一见钟情,引人误会,坏我名节,是何居心?”
阿渡眼眸中满是冰寒:“你吴家是书香门第,百代世家,理应知书达礼,怎如此不知分寸?
未曾问过我的意见,就贸然上门提亲,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谈什么喜不喜欢的?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与你一个陌生男子有何相干?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定去官府告你一个诽谤他人的大罪。
今日是我母亲收了你聘礼,你找她要媳妇去,我郦寿华绝不嫁你。”
“大娘,你今天怎么如此不知礼数?说出这些疯话来,还不赶紧给吴公子赔罪。”
郦娘子脸露惊讶之色。
一向懂事的大女儿,今天怎么突然暴发,形同泼妇般和吴家叫嚣。
他们已经被族亲逼的走投无路,若不攀上吴家,恐怕连这最后一点家产也要保不住。
他们母女几个只能露宿街头,甚至几个女儿也可能被族亲卖掉。
这种事很常见,可她不忍心女儿们受罪。
“你给我闭嘴。”阿渡转身指着郦娘子破口大骂:“你也配当娘?哪家好母亲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痨病鬼?逼自己的女儿去配半冥婚、守活寡。”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姐妹好,家里的族亲把我们逼成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郦娘子委屈至极,眼泪汪汪不可置信看向她:“长姐如母,你得懂事,为你妹妹们谋条生路。”
“没娘才长姐如母,母亲你好端端的活着,却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是何道理?”
阿渡大声吼:“什么叫长姐如母?
那几个孩子是我生的吗?
你养他们,他们将来给你养老送终。
我养他们做什么?他们能给我起灵摔碗吗?
你也别给我卖惨装死,从小到大你们就道德绑架我,就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就要照顾弟妹,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他们,委屈自己。
如今还要逼我,为他们牺牲我一生幸福。
母亲,你好狠的心呐。
今日我把话撂在这里,你们母女五人想跳河跳河,想上吊上吊,别拿我当枪使,从此以后我不会在乎你们的死活。”
“你这个逆女。”郦娘子哭天抹泪,扬起手就要打她。
吴大娘子连忙拉住她手挡住:“郦娘子有话好说,别打孩子。”
她眼前一亮。
原以为只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子,没想到却这么勇敢,敢说出自己的不满。
当年,她有这勇气说“不”,也不至于被逼嫁到吴家。
沾上吴家病歪歪的血脉,生出这半死不活的病孩子。
“既然大娘子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求,这桩婚事就算了吧。”吴大娘子笑道。
“吴大娘子……你误会了,这丫头只是舍不得离开我,故意闹脾气罢了。
我一定让她嫁入你府上。”
郦娘子生怕她退婚,按着阿渡的头朝吴十一郎道歉:“快,赶紧道歉。”
阿渡头一甩,将她甩开,猛然转身,火气蹭蹭蹭往上:“ 母亲,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你卖女儿还卖出优越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