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书闻言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珠在阿渡与郦二娘之间来回逡巡。
柳如是天下第一名妓,他也慕名前往见过她一面,这个郦大娘的确和柳如长得一模一样,可郦二娘也有几分柳如当年风采。
究竟,谁才是真的。
堂内烛火摇曳,将三人影子拉得老长。
"取银针来!"崔尚书暴喝,声音震耳。
“取针。”吴十一郎附合喊。
不久, 吴家管家捧着雕花檀木盘快步而来。盘中躺着一枚三寸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冷光。
阿渡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指尖在针尖上轻巧地一拂,鲜红的血珠便顺着那微不可察的弧度滚落,悄然坠入青瓷碗中,激起一丝几近无声的涟漪。
她将瓷碗重重砸在托盘上,指着另一个碗:
"该你了,郦二娘。"
郦二娘浑身微颤,脚下踉跄着往后退去,绣鞋却不小心绊在蒲团上,整个人跌坐其上。
从小,姐姐什么都让给她,为何这次要反抗,置她于死地。
“姐姐,你当真要如此吗?这可是生死局……”郦二娘可怜巴巴看向她,试图勾起她同情,为他们姐妹情,将荣华富贵送给她。
“妹妹,要夺我身份,就得做好万死的准备。”阿渡轻拍她脸颊。
郦二娘面若死灰,泪流满面。
没想到,这贱人真想借机杀她。
郦娘子猛然扑上前,一把攥住女儿的手腕,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那柔嫩的皮肉之中,留下几道殷红的印记:“二娘莫要害怕,你可是崔家正统的血脉啊!”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怆。
话音未落,银针已扎进少女指尖,一滴血坠入碗中。
崔尚书扎破手指,分别在两个碗中滴血。
郦二娘碗中, 两滴血在清水里游走。
崔尚书血珠径直沉向碗底,郦二娘血却在水面打着旋儿,始终不肯相融。
“血不能相融……”吴十一郎喊:“她是假的。”
“你胡说,这一定是郦寿华做了手脚,不算,不算。”郦二娘惊慌狡辩,扑到阿渡面前:“姐姐,你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如今连爷爷也要抢吗?你怎么如此恶毒?”
“你装什么装?”阿渡甩手一巴掌打在她脸颊:“崔家可没你这么愚蠢的人。”
崔家百世世家,是真正顶盛有大气运家族,岂能是她这种骗子能混入的。
“你会被天谴。”阿渡好心提醒。
郦二娘被打懵,不可思议看向她:“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滚。”阿渡抬腿将她踹飞。
郦二娘被踢出几米远,一口鲜血夺腔而出,目光又是惊讶又是惊恐:“你好狠……”
满室哗然中,郦娘子突然抓起供桌上香灰撒进阿渡碗里,浑浊水面顿时泛起波纹。
"尚书大人请看!"她声嘶力竭地喊,"这水有问题!定是这妖女使了妖术!二娘,真是你孙女。"
崔尚书枯槁手指猛然扣住碗沿,浑浊老眼几乎贴到水面上,两滴血在灰扑扑中,根本看不清楚是否相融。
忽听得"咔嚓"一声,阿渡竟徒手掰断了供桌上,檀木碎屑簌簌落在绣金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