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魏劭收回手,坐在她对面问:“什么事?你说。”
“请魏候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我祖父已是八十高龄,活不了多久。
我父和叔叔,当年没有参与此事。
我家乔慈……”
想到乔慈被魏劭的军队万箭穿心,她心中一酸:
“阿慈是我家唯一的男丁,他不能死,他是我乔家唯一的希望。”
她泪如雨下。
只要乔慈活着,乔家就还有重振辉煌的一天。
总有一天,他能强大到与魏劭抗衡,迎她回焉州。
他凝视她,眼神幽深如潭:“你心里只有乔家?”
“若我连骨肉至亲都不放心上,又怎么配当乔家女儿?”
丈夫再强大,也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变数太大。
只有血缘才是最牢靠的办法。
唯有娘家强大,她才有希望。
她未必永远是巍国女君,却永远都是这焉州大女郎。
前世,她太在意比彘,以至于忽视娘家。
弄得个众叛亲离,跳城楼而亡的命运。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为男人而活。
“好!我答应你。”
话音未落,他起身翻窗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大乔呆立窗台前,望着满天飞雪,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去接落雪:
“魏劭,这世我绝对不会被你拿捏。”
次日。
大乔轻推开祖父乔圭的房门。
祖父四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从此身体每况日下。
曾经威风凛凛大将军,如今只能卧病在床。
军医已诊断,祖父活不过半个月。
她原本不想在此时出嫁,想陪祖父最后一趟。
可是魏劭不肯,故意不让她给祖父送终。
她坐在祖父床边,祖父握着她手,神情悲怨:
“阿梵!祖父对不住你。
我没有想到,要让你替祖父还十四前的债。
那时,并不是祖父不愿意帮魏家一把。
只是李肃兵强马壮,整整有二十万大军,其它援兵还在路上。
祖父那时手上只有五万兵,去了也是以卵击石。
魏家已然保不住,我们若出兵助他们。
等李肃收拾完魏家,就会来攻打咱们。
我不能因为几句头口承诺,便置一州百姓生死与不顾,将战火引到焉州。”
“祖父不必自责,阿梵都懂。”
她心头一酸,泪在眼眶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可想到自己未知的命运,想到即将离开亲人,独自面对魏劭。
她所有委屈、惶恐和不安全部涌上心头。
一滴泪不受控制从眼眶滑落。
她再也忍不住,泪如断线珍珠般大颗大颗滚落。
哭了一会,她吸了吸鼻子。
她强忍悲伤,勾起嘴角,苦涩一笑问:
“祖父不必挂念,魏候对我……很好!
他给了我比刘世子多百倍的聘礼,还给了两座城池,为我添聘。
他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丈夫。”
“既然如此,我乔家也不能小气,便将磐邑划给你,为你添妆。”
乔圭轻声道。
“什么?”大乔大惊。
前两世,乔家愿以磐邑为嫁妆,是因为魏劭不肯娶乔女。
可这回,魏劭主动提亲。
乔家掌握主动权,为何还要割让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