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指尖轻轻划过绢布上的墨迹,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一片暗沉。
西仓粮食的流向全部记录在册。
士兵一家家去收米。
一共收上来一万千斗。
足足少了一半。
数目相差甚多。
这城内不过两三万人,真能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吃掉这么多粮食吗?
而且她入城后,百姓闹过一次闯城门。
这就是说明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甄值的粮。
更不可能消耗这么多。
那些粮是给了百姓,还是甄值私吞了。
“姐姐,怎么了?”
小乔凑过来,发梢扫过账册。
“账目不对。”
大乔将账本给她看,眼角余光瞥向窗外。
树影摇曳间,似有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外面有人。”
她故意提高声音:“奇怪!为什么张家米铺也得了十斗米?他们米铺也缺米吗?”
大乔嘴角噙着冷笑,指尖在"张记米铺"四个字上重重一按。
那里墨迹晕开些许,像是被水汽洇湿过。
甄值心系百姓,怎么会将米给资本家?
可为什么?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猛地一颤。
大乔将账册合上,起身道:“天色不早,妹妹回去歇着吧。”
待小乔离去,大乔从妆奁暗格取出一枚青铜钥匙。
这是三日前一个卖花老妪塞给她的,说是故人所赠。
钥匙底部刻着细如蚊足的"城西银泰胭脂铺"三字。
“夫人还未歇息?”
魏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魏劭推门而入。
大乔迅速将钥匙藏入袖中,转身时已换上慵懒神色:“你不是在与军师议事吗?怎么有空过来。”
魏劭踏入室内,黑色大氅上沾着夜露。
他目光扫过案上账册,眼底带着笑意:“听闻夫人近日辛苦,特来看看。”
他伸手欲抚大乔发鬓,却被她偏头避开。
“你还有脸说!你好不容易醒了,我以为我就解脱,不必管城中大小事务。
没想到,你居然好意思把城中所有账目都送到我凤仪宫来。
怎么,你想消极怠工吗?”
大乔边吐槽,边给他倒了一杯,没好气推给她:“我都快累死了。”
月光洒进来,勾勒出她紧绷的肩线。
魏劭低笑逼近,将她困在自己胸膛前:“夫人如此说话,为夫觉得甚是亲切。”
他呼吸间带着松墨气息,手指却扣住她藏钥匙的右腕:“夫人辛苦了。"
“起开,不要靠得这么近。”
大乔心跳骤急,面上却不显。
她仰头直视魏劭眼睛:“你挨着这么近,想干嘛?”
话音未落,她左手已勾住他腰间玉带,将他推开一些。
魏劭眸色一暗,钳制的手劲微松。
大乔趁机旋身脱困。
顺势将钥匙丢进腰间布袋中。
她理了理衣襟:“你再闹我,你这烂摊子,我可就不管了。”
城中百废待兴,事情繁多。
她不管,魏劭便要一手抓城内建设,一手抓军事,会比她累十倍。
“好了,不闹。”魏劭饮下她倒的茶。,
目光如鹰隼盯住她:“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你送我的东西够多了,不必了。”
大乔果断拒绝。
他送的聘礼堆了她半个凤仪宫。
再送,没地方放了。
“这东西不占地方。”他从袖中拿出一方帛书递给她看。
“送我这个干么?”她双手接过一看,惊讶看向他:“这是辛都的地图,你给我做什么?”
他又将一方巴掌大印信交给她:“送你的聘礼中包括两座城,但不知你喜欢哪里,所以没具体说明送哪两座。
如今你来辛都,得百姓爱戴,我便将辛都作为聘城之一送于你。”
“什么?”大乔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要把辛都给我?”她的双眼睁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神情中都是震惊。
这么大手笔吗?
辛都位于各国邻接之处。
是各国必争之地。
他眼都不眨一下就送她了?
她不是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