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魏劭已命人搭建临时营帐,安置伤员。
他亲自巡视各处,指挥士兵维持秩序,防止趁乱劫掠。
当他路过一处倒塌的民宅时,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下面有人!”魏劭跪在废墟上,徒手扒开碎石:“救人。”
锋利的瓦片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混着雨水滴落,他却恍若未觉。
“主公!这都是乔家子民,有没必要管。”
有人大喊:“你快起来。”
“他们是女君的子民,等同我的子民。”
魏劭大喊:“我不能让他们全死了。”
他虽然恨乔家。
可他爱透了大乔。
爱了两生两世。
他不忍受让她一个人面临磐邑的人间惨局。
“主公!让我们来!”士兵们上前。
“闭嘴!一起挖!”魏劭厉喝。
众人合力搬开横梁,救出一对老夫妇。
老人颤抖着抓住魏劭的手:“我的儿子,我得儿子被刘琰炸死。
幸得主公和魏候庇佑,老妇才有一条生路。”
她边说边哭:“魏候,是我们错了,不应该听信刘琰的鬼话。
请你帮帮我们主公,救救磐邑吧。”
魏劭扶起老人:
“老人家,你们主公很厉害,可以保护你们。
不过,我身为你们主公的夫婿,定会与她共渡难关,携手共守磐邑。”
百姓媚男厌女,定会把救下磐邑功劳算在他身上。
可刘琰是女君打败的,他不能独揽功劳。
虽与百姓说清楚,一切都是女君功劳。
“多谢。”老人擦了把泪。
魏劭转头对亲卫道:
“送二老去营帐,找医官看看。”
想了一会,又慎重其事告诉他们:
“老人家烦请你们告诉百姓,刘琰是你们主公打败。”
“魏候爱妻如此,是我家主公之福,我定会转告百姓,不忘主公恩德。”
老妇承诺,转身随士兵去了驿站。
雨又下了起来,魏劭站在废墟中央。
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
他环顾四周,满目疮痍,心中怒火与自责交织。
他看到大乔站在不远处,正指挥乔家仆役分发干粮和药材。
裙摆早已破烂不堪,发髻散乱,挺直背脊,声音清晰有力:
“驿站有军医,把伤者抬到驿站去。
孩子和老人先进城主府休养,那里检查过,是安全的。”
“每家按人头领粮,不得多占!”
魏劭大步朝她走去。
大乔正站在施粥的桶前面,用大木勺子给百姓碗里盛粥。
百姓双手握着碗,泪撒进粥里:
“多谢主公。”
“不用客气,赶紧回去吧!”
大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回头看到魏劭站在身后,微微一愣:“你的手怎么了?”
魏劭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自己双手鲜血淋漓:
“没事,刚才挖土救了两个老人。”
大乔皱眉,拉过他的手:
“你不是有剑吗?为何用手挖。”
她转头看向春桃:
“春桃,拿干净布和金疮药来。”
“小伤而已。”
魏劭淡淡道,却任由她将他拉进帐篷。
大乔将他按在椅子上,春桃拿来药和纱布。
大乔命人端了水来,给他净手。
亲手用布将他手擦干净,将药一点点在他手上抹开:
“本来药就不够,你还来添乱!”
大乔嘴上抱怨,动作却轻柔,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
“哎哟!刚才还不疼,你这么一说,我疼死了。”
魏劭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
“你别装了!”大乔白了他一眼,询问:
“你和北燕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你和魏渠都来磐邑了,那黑石峡谷那边怎么办?
乔慈一个人守不住的,还有辛都无守将,又该如何?”
他这般不管不顾跑来,一点也不像是个枭雄。
“我去之前,北燕已与乔慈、魏渠打成平手。
我一援兵,北燕自知不敌,不战而降。
现下,已经退兵了。
我们听说磐邑出了事,立刻率兵赶过来,让乔慈一人守在黑石峡谷。”
“什么?他一个孩子,怎么守得住?”大乔边帮他包伤口,边担忧问。
“魏渠已经去替他了,乔慈也应该回去了,毕竟……”
离上一世乔圭死的日子,只差十天。
乔慈快马加鞭,应该能赶上替乔圭送终。
大乔立刻明白他意思,手上动作停顿一下:
“我想回去送祖父一趟。”
“绝无可能!”魏劭大手覆上她后脑,神色愤然: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去祭拜我最恨的人。”
大乔吸了吸鼻子,一滴泪落在他手背。
他惶惑不安看向她:“听话,只要你不去,我什么都依你。”
大乔微仰着头,直直盯着他愤怒的脸,哽咽:
“可是你恨的人是我挚爱的亲人。
他对你而言罪大恶极,但他对我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