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
皇帝南煦那句“立清月公主为后”的旨意,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瞬间冻结殿内空气。
每个字都砸在南珩的耳膜上,嗡嗡作响,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压,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阿渡垂眸而立,广袖下的指尖微微发颤:“多谢陛下!”
南珩矗立在蟠龙柱旁,玄色蟒袍下,每寸肌肉都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指节因过度用力爆出骇人的脆响。
“过来,接受众人朝拜。”
南煦亲手将她牵到了龙椅旁:
“从今天开始,拓拔清月就是我们靖国的皇后。”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和众皇族宗亲,纷纷跪倒在地上,山呼千岁。
南珩目光如淬了毒的箭,钉在阿渡身上:
“父皇,您当真要纳她?”
皇帝南煦背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抚过案上的鎏金酒壶,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
“老七,你僭越了。”
“僭越?”南珩冷笑:
“儿臣率军踏平北狄王庭时,可没人说儿臣僭越!
如今这女人三言两语,父皇就要立她为后吗?”
“她从此就是你母后了,你休要放肆!”南煦提醒。
“父皇!”他目光悲痛地看向南煦:
“我数千将士战死北狄,尸骨未寒,战火余烬尚温。
立敌国公主为后,边关浴血将士闻之,何以寒心?
军心若寒,社稷何安?”
南珩每个字都裹挟着凛冽的锋芒。
想以家国大义为甲胄,直刺皇帝决策的心脏。
高踞龙椅的南煦,早被阿渡摄了心志,哪里听得进他半数话。
他头上十二旒白玉藻珠冠垂下的旒珠轻轻晃动。
在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将他愤怒掩去大半。
南珩眼中猩红:“求父皇收回呈命。”
“你放肆!朕心意已决。”南煦喊。
阿渡低头轻笑。
帝王之心,深如寒潭,冷酷似铁,怎会被人左右。
越是有人反对,他越想立她为后。
她微微侧身,鬓边一缕青丝滑落。
凝脂般的脸颊,一点泪痣烛光下宛如一滴凝固的妖异血珠。
她目光流转,捕捉到南珩眼底翻腾的浩天怒意。
唇角勾起一个只有他能看清的、充满恶意与挑衅的弧度。
无声地用唇形吐出三个字:“乖、儿、子”。
旋即,她转身面向皇帝,一派惹人怜爱柔弱与惶恐,声音娇怯如初春黄莺:
“陛下宠爱,妾惶恐。
妾只想陪在您身侧,未曾觊觎后位。
七皇儿如此揣测于我,妾真的好难过。”
“妾定当克己复礼,尽心侍奉陛下,不负天恩。”
每字都像羽毛般轻柔,却精准地撩拨着最高权力的神经。
“朕知道!”南煦痴迷地看向她。
先皇后如同端庄而高傲的孔雀,总是端着。
可眼前的小女孩却如同狡猾的狐妖,狐媚魅惑。
勾得他那颗如死水般的心,又重新有了生机。
“你少惺惺作态!”南珩握紧拳头道。
阿渡抬眼,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七皇儿,何必动怒?”
她看向他:“母后得感谢七皇儿千里迢迢送我来到皇上身边。”
嫁给南煦并非她的突发其想,而是出北狄皇宫就决定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