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客栈
谢怜起床穿戴好衣服,回望屋子,没有看见以默的身影。只见桌上正冒着热气的粥点,还有一张纸……
“殿下,我离开几天,需要处理一些事情。链刃就放在殿下这里,以防万一。等我解决要后,就马上回来。”
谢怜回头看了一眼枕边那条银紫色的鞭子,无奈叹了一口气。
以默真是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一起解决不是更好吗?这么小心翼翼,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
谢怜坐下喝起粥,心想,反正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在这里等以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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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以默。天蒙蒙亮,以默正要给谢怜准备早点,就被脑海里系统吵的头疼。
〔宿主宿主!不好了!贺玄一家正在被官府里小吏……陷害冤枉!!!〕
“你说什么?”
不等系统解释,以默回头看一眼正在熟睡的谢怜,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温柔贤惠的未婚妻和可爱的妹妹,要被大户人家抢去做侍妾。一个不从被活生生打死,一个自尽而死。去求情的贺玄被关进大牢两年后出来,老母亲已经病死。父亲为了养家,也是风烛残年了……
这是贺玄的一家的经历,不断在以默脑海里重复着,叫嚣着。
有时候,她也真是够闲。总爱管其他人家的事,什么事都爱插上一脚。但她就是这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就喜欢多管闲事,你说她不自量力,可她就有嚣张的资本!
《天官赐福》这本书里的的角色,单拿出来,也能写成一个故事。她不是同情泛滥,她只是想,能帮一点是一点,痛苦能减一分是一分。故事情节发展,命运支配,以默不能保证十分且都能顾及到。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以默赶到贺玄家的店,里里外外都围上看热闹的人。门前罐的碎片,还有打斗的血迹,狼藉一片。
屋内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和骂喊声,几个小吏抓着女人的头发,生拽了出来被扔在地上。从屋内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胡子拉碴,肥头大耳,真是恶心。
那两个女人应该是贺玄的妹妹和未婚妻,贺玄的父母亲下跪抱着男人的腿,苦苦哀求不要将他女儿和贺玄未婚妻带走。贺玄被打的气息奄奄,一点一点往外爬,试图挽救。
“贺家老头,我们老爷能看上你们的女儿,是你们女儿福气。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还不知足?”
“就是就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足。”
贺家老夫妻泪流满面,嘴里的牙被打掉的所剩无几,脸上也是鼻青脸肿……
以默怒火冲心,看不下去了。破魂刀有意识的出窍了,将那两个抓着女孩的小吏,胳膊被生生各砍下一只。伴随着疼痛的惨叫声,鲜血喷出,地面鲜红一片,周围惊呼楞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以默拨开人群,破魂刀回到她的手中。以默路过在地上疼的的打滚的两人,狠狠揣在他们身上。男人被眼前失控情景,敦厚的身体吓得坐在地上。
以默将两位女子扶起来,安抚她们道:“没事了,有我在,没有人能强取你们。”
贺清认识以默,这不是前些天她和一个破烂哥哥,在店里吃元宵。
贺清点点头,以默手持破魂刀一步一步走到男人面前。仿佛是从地狱的死神,缓缓向自己走来。他额头上豆大汗珠,汗如雨下。
以默拎起他,这个大胖子眼看就有300多斤,竟生生被一个女人单手拎起来。以默反手将他扔向树上,“咣!”的一声,可怜的树被折断。
其他人见势不妙,忍着疼痛爬起来,灰溜溜的跑了。
贺清和妙儿急忙将母亲和父亲扶起来,以默将贺玄扶起来,道:“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以默摇摇头,一击法力打入他体内。贺玄感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身体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贺玄诧异看着以默,以默笑道:“一点小法术。”
身体没有那么疼了,贺玄急忙查看他父亲和母亲的伤势。二老脸上淤青,血污和头发混做一团,狼狈至极。贺玄哀求眼神看着以默,以默点点头上前查看二老的伤势。
“皮肉伤的严重,到没有伤起要害。”
以默从储物器拿出药膏,道:“抹在伤口,不出七天,伤口就会愈合了。”
二老连连摆手拒绝,贺父亲道:“怎么敢要姑娘的东西,莫不是姑娘,我们一家也难逃一劫啊。”
贺母亲流着泪,哭声道:“是啊,童姑娘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啊!”
以默最受不了这情景,将药膏强塞入贺玄手里,摸摸鼻子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再说了,这药膏就是被用的。不用怎么体现它的价值呢?你们就收着吧。”
贺玄小心翼翼将药膏收起来,连连道谢。以默将周围来热闹的人都哄走了,那胖子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臃肿的身子,让他有些颤颤巍巍。以默拿刀尖抵制他喉间,男人冷汗直流,丝毫不敢动。
以默冷声道:“下回让我在看到这种事,我定要了你的命!”
“是……是……”
“滚!”
男人连滚带爬的离开贺家,夜色降临,贺家想留以默吃饭。由于他们热情相待,以默也不好意思拒绝。
其他人都睡了,只有一出还灯明。
“这么晚了,还不睡?”
贺玄没有抬头,专注看着那已经泛黄的书籍。
“过不了多久,就要乡试。这次,我一定要考上。”
“……”
以默内心苦涩,不知道说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参加考试,说一句不好听的,官场也未必清廉,这田园生活不好吗。”
贺玄合上书,看向以默,道:“以默,考取功名不单单是为了做官。我想让家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再受人歧视,低眉顺眼……”
以默叹了一口气,鼓励道:“伯母有你这样的儿子,一定很欣慰,你也一定可以的!”
贺玄笑道:“我会的!”
“这么晚了,我也该走了。我家公子,还等着我呢。”
“不留一晚吗?都这么晚了。”
以默摇摇头,因为接下来,你所经历的,我不能阻止。不然,你成为绝境鬼王之路,会受到影响。
以默离开之后,贺玄一家没有摆脱噩运。以默就这么看着贺玄被捕入狱……
〔宿主,你难受就不要憋在心里,说不来吧。〕
“你说,结局不能改变。为什么一开始,我还要做一些无用功呢?”。
〔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宿主,你给贺玄争取了更多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然,那时候,贺玄一家,早就受到迫害!〕
“是这样吗……”
以默不仅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做到自己想做的吗?
守护谢怜与花城。
阻止贺玄与师青玄换命格。
保师无渡一命……
可是到现在为止,自己究竟做到了吗?还是只是空头大话,仅仅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
系统和以默双生,以默心中所想的,它是知道的。
〔宿主,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多愁善感。〕
“怎么说?”
〔宿主总是责怪自己,宿主明明做的很好。不管是结识花城,与慕情风信成为好友,追随谢怜,替他承受百剑穿心,还是贺玄一事,你都已经尽力了。〕
“但我不想尽力,我想改变他们的命运。”
〔宿主,你是穿越者,不是万能者。如果说,你这么做也是有益处的,让他们享受到短暂的安乐。这时间,是怎么也换不来的,但却被你争取到了。而且你也不欠任何人的不必自责。〕
系统真的进化成她的心理老师了……
〔好了,宿主,去见贺玄最后一面吧。〕
“在那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
〔做什么?〕
以默从储物手链拿出一个锦囊,将贺玄一家的尸体收入囊中。
〔宿主,你保存他们的肉体和灵魂做什么?〕
以默笑道:“我要喂养他们。”
〔!〕
“我在这里布上结界。等个几百年,死去人的灵魂是最好的养分,我会喂养他们,直至巩固。”
〔可那些死去人的灵魂,就不得安宁了!〕
“那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弱肉强食。而且我现在是鬼王,不是人。人的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
系统哑然,这是以默第一次摒弃人之本初。
或许她说的对……
善恶两者,一念之间,没有谁能一直善良。
利益,是建立在牺牲之上。
这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时已至晚间,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耳膜。
以默突然出现,囚禁在牢门里的人似乎发现新大陆一般,猛的扑倒门前,伸出手,想要触碰这肮脏之地的唯一干净之处。数十几双手拼命向外伸出,以默没有理会,转身走到最里面的牢房。
牢房角落处,一名男子瘫坐在地,黑发遮住他的神情。褴褛的着装,破烂不堪。离他半米的距离又一个泔水桶,浓重的发霉味和恶臭味,刺激鼻腔。
以默穿过木门,三步走到他面前。脚步伴随着干燥的稻草声,异常响亮。贺玄低着头,忽然视野之中出现一双黑靴。他没有抬头,整个人如同一个死人一般,一动也不动。
以默从储物手链拿出一个包裹,放到他面前。
“伯母他们,我已经安葬好了。”
“……多谢……”
沙哑的声音不似先前的模样,那少年最初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
“贺玄,你怕死?”
“又何可惧?”
比起世间人心险恶,死亡有时,是一种解脱。
以默笑道:“如果你真的死了,还有执念的话。那就去铜炉山吧。”
“铜炉山?”
“嗯。万鬼相残,一鬼成王!”
“知道了。”
以默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贺玄,保重!”
贺玄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绪。他嘴唇微动,沙哑道:“保重……还有……谢谢……”
以默离开这暗黑的牢房,过了几天,她听到百姓们议论。
有一个从狱中逃出来一个囚犯,放火烧杀官人一家。最终,好像是累死了。
早就知道结局了,心中难免苦楚。
以默准备去寻谢怜,却遇到一位黑发男子与一人对峙。
水箭穿过黑发男子的身体,血染衣襟,倒在那手持折扇男人怀里。
“个人恩怨,与我无关。”以默心想
在小镇门口,见谢怜正在整理布袋中的破烂。
“公子!!!”
谢怜回头,以默正向他跑来。谢怜放下布袋,手轻轻拍了她的头,责怪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离开这小半月,究竟去哪了?”
以默摸摸头,吐出舌头,道:“就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已经做完了。”
“以默,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法力,但也可以帮你。”
“不不不,真的是小事,殿下就不要生气了。”
谢怜无奈叹叹气,也不为难她。
“以默,那咱们走吧。”
“好嘞,殿下我来拿。”
以默从谢怜手中接过布袋,一把抗在肩上。现在去下一个地方再收破烂,不然晚饭就没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