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挥了挥手,被黑雾包裹的身影显露出来,只见其大概五十多岁,面白无须,五官端正,头发花白,很长却很自然的扎在后面,此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从回忆中苏醒的代梦云。代梦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这种气势风度,哪里还有半点当年乞丐的影子?只是老者的左眼却是真的纯白没有一丝杂色,让代梦云咂咂称奇。
莫非见代梦云如此惊讶,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小友与我虽是有缘,但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小友的名字,真是惭愧。”“啊………没有,不是…我叫代梦云。”听到莫非的话,代梦云有些语无伦次的慌忙说道。“一梦一飘云,好名字啊,小友的名字真是潇洒不羁,可惜我此生执念深重,直到快死了才领悟如此禅机,天道遮眼,世人难逃,世人难逃啊!”莫非忽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激动的说道。
代梦云脸红的低下头,心里想,我奶奶给我随便起的,哪有那么多禅机?
“老先生……你说你快要……嗯,快要去世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代梦云听到莫非的后半句话,忽然想起莫非早就跟他说自己要死了,可是看莫非的样子,不像有病也不像有伤的样子啊,怎么就说自己快死了?听到代梦云的话,莫非回过神来,注视着代梦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莫非忽然表情痛苦的捂住了左手,而周围的环境也不知为何突然扭曲了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不那么真实了。“啊………”莫非忽然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竟腾空而起,冲破了亭子,在空中翻来覆去,似乎痛苦异常。
代梦云看到莫非飞了起来,他慌忙站起身来跑出了亭子,看着空中的莫非,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毕竟除了看电视,谁见过人真的在天上飞啊?可是看到莫非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代梦云急的团团转,却什么都做不了。
空中的莫非痛苦的翻来覆去,好像实在忍不住了,只见他松开右手,然后向着前面的空气一捞,一柄血色长刀便出现在他手中,莫非大喝一声,竟对着自己的左臂狠狠斩下。
“砰”的一声,莫非从空中摔落,代梦云赶紧跑过去扶起了似乎瞬间就元气大伤了的莫非,而被莫非砍下的左臂此时也掉在了莫非的怀里。然后在代梦云惊讶的眼神中,那断臂中飞出了一个未打开的卷轴,只见其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飘在了莫非的身后。
代梦云扶着莫非,身体有些微微发抖,他真的有点害怕了,代梦云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自己胳膊砍下来,虽然没流血,倒也够限制级的了。而此时的莫非头发早已散乱不堪,模样甚是狼狈,代梦云听到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天道啊,时辰快到了啊什么的。“老先生……你……你没事吧?”代梦云见莫非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便忍不住问了一句。莫非听到代梦云的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仅存的右手突然抓住了代梦云,急声说道:“快,梦云,把我左手的指环拿下来,快点!!代梦云被他吓了一跳,但也没墨迹,咬牙强忍着害怕,拿起了莫非的断肢,只见其左手食指上有个好像银色的指环,诡异的它竟然在发光,而落在地上的那柄血色长刀竟然随着指环的光芒慢慢的被吸了进去。
这一幕看的代梦云目瞪口呆,他忽然想到自己看的许多小说里的某种东西,难道这指环是个空间宝物??莫非见长刀被吸了进去,而代梦云却还在发呆,只好又冲着代梦云说道:“梦云,快把它拿下来!”代梦云听到莫非的话,不再犹豫,赶紧伸手把指环从莫非的左手上拿了下来,这指环光芒渐渐暗淡,安静的躺在代梦云的手里,看起来和普通的指环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表面那些纹理,看起来甚是神秘。
然后他刚要放到莫非仅存的右手里时,令代梦云没想到的是,莫非竟说道:“梦云,把它带上!”代梦云愣了一下说道:“老先生,你说啥?让我带上?”“没错梦云,快来不及了,你快快带上!”莫非语气急促的说道。而随着莫非的话,代梦云也发现有些不对了,因为他发现花园好像正在消失,而且天空也不见了,抬头望去,四周好像像冰一样,正在消融。
代梦云来不及细想,只好按照莫非话将指环缓缓的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周围正在消散的环境此时也好像慢了下来。
好像有风吹过心里,凉凉的,带上指环的代梦云,忽然变得异常平静,他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是否还在跳动,那种清淡至极,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无关的感觉充斥了代梦云的心,那种感觉,很舒服。
莫非见代梦云带上了指环,而且呆呆的面无表情,知道是指环已经发挥了作用,他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代梦云,很久以前,当他炼制出并带上指环的那一刻,也曾迷恋那种无欲无求的感觉,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被友人唤醒,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吧?没有感情,不会质疑,做一个傀儡,至少不会痛苦不是吗?可是,我们终究生而为人不是吗?身在苦海,何必逃脱?
想到这里,莫非叹了口气,看着代梦云喃喃道:“梦云,你不要怪我。”然后伸手一招,只见他身后的那个卷轴缓缓飞到其手上,莫非右手一抖,卷轴铺展开来,莫非伸出右手食指,对着代梦云额头轻轻一点,然后向外一拉,只见其食指与代梦云额头之间赫然多了一团蓝色的球状物体,莫非叹了口气,随即面容坚定的将那蓝色球体按在了轮回卷轴里。
而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卷轴,竟慢慢浮现了代梦云的名字,随后代梦云三字便扭曲成丝,一头缓缓的钻进了代梦云的脑袋里,另一头连在了卷轴里,光华流转,轮回卷轴合拢,那丝线也消失不见,随后卷轴便飘在了代梦云的身后。
莫非见状,知道传承已经完成,他挣扎起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右手抓着代梦云的左手,冲着指环吹了口气。
代梦云突然感觉一阵凉意,瞬间惊醒,打了个冷战,然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无数情感塞满了整个脑袋,疼的他呲牙咧嘴,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好了。
低下头,他有点失落,其实他很喜欢刚才那种无欲无求平淡至极的感觉,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很喜欢。
莫非见代梦云一副失落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这阴神环里的彼岸花,有控制人心的作用,你现在力量不够,如果我不唤醒你的话,你可能会永远的成为一只傀儡,到了那个时候,你没了自我意识,只能在天道运转下存活,那才是最痛苦的啊。”
代梦云抬起头,脸上有些悲伤,短短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学生来说,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而且好多事他都不明白,从入梦到现在,一直是被动的接受,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接受了什么,这让他有些烦躁,于是对莫非说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说天道天道,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的吗?难道你是神仙?”莫非叹了口气,他忽然怀念自己的那个时代,那个还有练气士存在的时代,那时候人人都是有信仰的,哪像现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没有信仰,没有敬畏,甚至没有人相信命运。
莫非说道:“梦云,时辰快到了,我只能与你长话短说,我不是神仙,但是你说的没错,这个时代还是有神和仙的,不止如此,还有妖与鬼,而我的存在,并不属神仙妖鬼,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命运!
代梦云是真的懵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老者,命运这个词他很熟悉,他的父母,他的朋友,还有几乎所有人,都会经常说,都是命啊。这里的命,说的就是命运,而每个人的命运似乎从一出生就决定好了,就如那句人生如戏,命运便是剧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演,也是别人的助演。
甚至他自己常在夜里问自己,为什么我的命这么不好?为什么受欺负的总是我?所以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是改变不了的,从一出生,就决定了。可是莫非竟然说他是命运,难道命运竟然是个人吗?这让代梦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