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A市。

一中。

刚开学那几天，总是有着上课铃也压不住的浮躁。各种喧嚷声此起彼伏，充沛着青春的活力。

高二（3）就是这个闹市当中，吆喝声最大的那个。

教室里，几乎所有人一边疯狂操动赶作业的笔，一边好奇地望着讲台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前后左右讨论着什么。只有与黑衣少年面对着的另一个随意将校服披在身上的男生，笑了笑，无视对面男生黑的要滴出墨的脸，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就是我妈说的从海市跑过来的那个谁?”

“林郁阳。”黑衣少年纠正道，“还有放开你的手。”

“奥奥，林郁阳。”他看了眼林郁阳，但还是放下手，朝班上喊： “介绍下，新来的，林郁阳，不欢迎下?。”

“欢迎欢迎!许肆你这从哪拐来的小娇妻啊!都不和兄弟们说。”四组倒数几排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真他妈不够意思!”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男生跟着附和道。

披着校服的许肆闻言，挑了挑眉骂了回去：“老子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草。”

林郁阳低骂了句，走下台，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高二（3）在干啥?卖菜呢!?当学校是菜市场吗一个个的!”一个肚子大的像怀胎九月的秃顶老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后门，像一个张开的圆规，叉着腰，两脚站着。声音中气十足，“还有那个许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跑讲台上明天是不是还要骑我头上啊?”

许肆也低骂一句，从讲台上一跃而下，紧跟着林郁阳挑了个位子，随便从原本书就少得可怜的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课本，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十月怀胎”看了眼，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又从后门出去了。

“喂，你这小子良心呢?我帮着你介绍你看到老头屁都不放一个就走，草你妈的。”许肆看了眼后门，捅了捅旁边的林郁阳。

林郁阳白了眼他，跟着掏出一本英语资料，“我也没看到他来了。”

林郁阳顿了顿，又开口道，“还有你需要我再告诉你多少遍?我、是、林、郁、阳!”

“林郁阳林郁阳林郁阳，知道了吗知道了吗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许肆吐了吐舌头。

林郁阳看了看，叹口气。

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变得和他一样中二!要保持人设保持人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错，一定要离旁边什么神经病远一点了。

直到第一节课开始，林郁阳才直面认识到这个小破城里的教学环境到底有多差。

和他之前待的海市完全不一样。

以许肆为例。

最起码在海市，不会有学生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只是轻轻训喝一声就继续上课。

一眼望去，除了前面几个好学生在认真听课，不时写一下笔记，其余的都在发呆，讲话，传纸条。

林郁阳垂了眼。

八月底的天还是很热的。窗外有蝉鸣，窗内是风扇吹的呼呼响，其中夹杂着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和不知从哪传来的窃窃私语。

林郁阳有那么一刻很恍惚，感觉这样平平凡凡的中学时光，洒在身上的阳光和吹来的风，当然还有旁边这个偷偷看小说的少年，这一切的一切，都朦胧的好像一个梦，自己还是那个在海市跋扈张狂的少爷……

但是那个骄傲到从来不会低头的少爷现已落魄，一身傲骨全都被打碎。狼狈得像是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