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红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幽灵一般诡异至极，让约翰康纳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明之物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走出，其魁梧的身躯几乎比约翰康纳高出了一半。 锈迹斑斑的骨架，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它的“苍老”，而它右手后边那火力强大的连体机枪，更是使它成为了幸存者眼中的致命杀手。“是T-600！”约翰凭借刻入骨髓的战斗经验瞬间做出判断。
他猛地转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凯特，找掩护！它要开火了！”
然而，警告还是晚了一步，T-600连体机枪的枪口开始发出低沉的预热嗡鸣，几秒之后，凯特布鲁斯特必将被打成筛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约翰忽然瞥见脚边的猎枪，几乎凭本能猛地将它踢飞出去。咣当一声，沉重的枪身准确地砸在T-600的机枪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T-600似乎有些困惑，它回头望了望那个拿枪砸它的“奇怪的东西”，然后顷刻间向他开火。
T-600并没有多高的智能判断力，它的程序设定是剿灭一切活的生物，约翰康纳虽然外部穿了层护甲，但在T-600的扫描器眼中，就被识别成了未知生物。 T-600体格笨重，连普通的子弹武器都扛不住，更别提它那庞大的身躯和手中落后的火药式机枪了。
由此可见，T-600已经被等离子武器时代远远抛弃了。
“该死！”
约翰暗骂一声，他知道护甲能吸收等离子武器的能量冲击，但却对这种火药式武器的子弹钝击防护有限。
他一把拉住凯特，两人狼狈地翻滚进帐篷后的雪坑，密集的子弹立刻撕裂了他们刚才的位置，激起漫天雪沫，打在护甲上噼啪作响。
枪声骤停，约翰刚想探头确认敌情，不料一只冰冷的金属巨爪已破开风雪，狠狠攥住了他的胸甲。
下一秒，一股巨力将他像破布娃娃般甩飞。
“呃啊！”
约翰的后背重重撞在陡峭的冰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深深嵌进积雪和碎冰之中，一时动弹不得。
T-600拖着沉重的步伐逼近，伤痕累累的枪管稳稳指向动弹不得的目标。
这几乎是生死之间的交替，约翰康纳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冰雪的禁锢，但几声犹如利刃般的子弹已经射了出来。
铛！铛！铛！
子弹接二连三地凿在护甲上，深深的凹痕下，结冰的雪花在火药的温度下几乎蒸发。
幸运的是，T-600的判定程序非常原始，即终结一个目标只需几发子弹，它估摸着多打了几发便停止射击。
约翰康纳也算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看到这情景，笨拙的T-600还以为这护甲难以击破，便调转枪口射裂约翰康纳头上的冰山冰块。
随着震天动地的枪声，激起无限的轰鸣，潮水般的雪、冰、砂很快就把约翰康纳“埋葬”了。
T-600那笨拙的大脑还以为约翰康纳已经“死”了，它那红通通的眼球上立即出现了一行字：已终结阻挠者。
“约翰……！”
凯特目睹了这一切，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打的生死未卜，绝望与愤怒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不……！”
几乎就是在瞬间，凯特如同一头发疯的雌豹，不顾一切地冲向T-600。
她要撕碎这冰冷的凶手。
悲痛让她忘记了恐惧，让她忘记了血肉之躯面对钢铁之躯的悬殊，让她忘记了人类的劣势，她忘本了！
“凯特！不！”约翰在雪堆下的闷喊被冰雪隔绝。
T-600的枪口再次预热，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冷的现实瞬间浇灭了凯特沸腾的怒火，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无边的恐惧和后知后觉的悔恨攥紧了她的心脏。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凯特就会倒在血泊之中。
砰…！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刹那间，一声截然不同的枪响打破了局面。
T-600被击中了，猎枪强大的冲击力使它往后退了一步。
它笨拙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偷袭。
砰……！
T-600刚想稳住身子，结果又被击中了，措手不及的它使劲地往后退步，两米高的身躯险些摔倒。
一旁的凯特惊魂未定地望去---帐篷阴影中，一个高大冰冷的身影手持猎枪，一步一枪，沉稳地向T-600逼近。
是它重启了！
咔哧…咔哧… T-850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猎枪，红色的屏幕里立刻出现了这把猎枪的解剖图。
系统扫描……
弹仓：空
T-850迅速确认了猎枪状态，没有丝毫犹豫，它将猎枪在手中一转，握住滚烫的枪管，倒提枪柄，如挥舞战锤般狠狠砸向T-600的头部。
咣！咣！咣！
金属的碰撞声实在刺耳，T-600破烂不堪的头部连中三下，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发出混乱的电流嘶鸣。
在这间隙之间，T-850迅速对T-600的机体状态完成了扫描，顺势用枪托锁住它的脖颈，试图将其拧断。
T-600虽然落后，但也不至于T-850的这点动作也看不出来吧？
为了活“命”，只见它右臂的机枪猛地抬起，顶着T-850的身体疯狂扫射。
噗噗噗噗……
密集的子弹风暴打在T-850的合金外骨骼上，如同雨点击打坚岩，虽火星四溅，却丝毫未能阻滞它的行动。
虽然T-850毫发无损，但奈何T-600手里的机枪火力实在太猛烈，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T-850击退了数步。
眼看无法迅速解决战斗，T-850脸上露出了一抹怒色，表现出一种近似人类的冷酷的表情。
它不再犹豫，猛地一个前冲，如同坦克般将T-600狠狠扑倒在地。
金属骨架撞击冰层发出巨响，T-850的双手死死抓住T-600的右臂机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和飞溅的火花，硬生生将那致命的武器从机体上撕扯下来。
咣当……！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火药味，紧接着，无数的子弹壳落入冰层，一挺熄火的机枪就被T-850捏了个粉碎。
T-600挣扎着想要继续反抗，迎接它的是T-850沉重如铁砣般的耳光。
哐……！
T-600仿真皮肉和劣质塑料牙齿瞬间粉碎飞溅，但这还只是个开始，T-850紧接着是一记精准的肘击，T-600想闪躲，但又怎么来得及？
雪地里顿时发出一种沉闷的落地声。
T-850见状并未罢休，只是站起身来提起T-600肮脏的脖颈，像是拖着一条破麻袋，一次又一次地将它的头部狠狠撞向旁边坚硬的冰壁。
砰！砰！砰！砰……
积雪涌入破损的机体，碎冰刮擦着脆弱的传感器，每一次撞击都让T-600的挣扎更微弱一分。
几十次撞击后，T-850一个旋身，将T-600破烂的机体狠狠甩飞出去，伴随着咣当一声巨响，T-600瘫在雪地上，骨骼扭曲，仅剩的电子眼微弱地闪烁着，再也无法站起。执行了十几年的任务，它身上的钛合金骨架早已经被战争的烟火磨损得破烂不堪。
几十年的风声血雨，使它的内部程序早已经老化，有的甚至已经失灵，今儿又遭到比自己高几个型号的T-850终结者一顿“毒打”，几乎快要报废了。
T-850缓步上前，轻蔑的俯视着垂死的同类。
它伸出覆满T-600机油的右手，猛地刺入其胸腔护板，精准地抓住核心线路束。
T-600双眼颤抖了一下，但还是迟迟没有熄灭，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被终结了……】”
刹那间，电石火光，碎片乱飞，电火花、导电声交织在一起，给这漆黑的荒原增添了一丝明亮。
T-600全身抽搐了一下，随即跪倒在地上，被T-850一脚踢翻。T-850举起鲜血淋漓的右手，仔细端详着从T-600体内扯出的电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电线老化严重，输电方式落后，CPU落后，体态笨拙……】” 言闭，T-850转身走向掩埋约翰的雪堆，将其扒拉出来扶起。
“咳咳……”
约翰剧烈地咳嗽着，不断吐出嘴里的冰雪，凯特见状立刻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检查他有无受伤。
T-850的目光却扫过战场边缘---那里散落着几具狼尸，显然是之前与T-600遭遇的牺牲品。
突然，它的视线锁定在一具被子弹撕碎的母狼尸体下---一个小东西在瑟瑟发抖。
T-850弯下腰掀开狼尸，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后腿受伤的小狼崽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
约翰喘着气问，凯特也好奇又担忧地看向T-850手中颤抖的小生命。
T-850凝视着掌心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猩红的电子眼微微闪动，似乎在处理一个前所未有的复杂程序。
“【一只小狼幼崽。幸存者。】”
它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语，“【约翰康纳，你教导我人性……学会关怀，保护弱小。这生物弱小，无害……保护它，符合‘人性’？】”
“但它不是人类，”约翰接口，明白了T-850的困惑，“你是担心引来狼群复仇？还是觉得它活着……不符合‘效率’，在考虑是终结还是保护？”
“【是…也不是。】”
T-850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困扰，“【保护生命，是人性的光辉。】”
“【但放任潜在的威胁源，逻辑上并非最优解。你强调过，人性与‘效率’有时冲突。这很……矛盾。】”
约翰撑着凯特站起来，走到T-850面前，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狼眼。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枪，而是轻轻摸了摸小狼崽颤抖的头。
凯特也随着约翰靠狼崽，眼中流露出母性的温柔。
“听着……”约翰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人性不是冰冷的算术题。”
“效率是为了生存，但敬畏生命本身，才是我们与天网最根本的区别。”
“这小家伙的母亲为保护它而死，它现在孤零零一个，受了伤，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终结它，确实‘高效’，但那是机器的逻辑，是恐惧的奴隶才会做的事。”
“我们战斗，是为了让生命得以延续，而不是为了消灭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
约翰康纳看向凯特，“凯特，能帮它包扎一下吗？”
凯特立刻点头，随即从自己破损的内衬衣角撕下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狼崽，轻柔地为它受伤的后腿包扎。
小狼崽似乎感受到了善意，呜咽声小了些。
T-850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约翰的解释，凯特的动作，小生命的反应。
它猩红的电子眼快速闪烁着，处理着这复杂的情感数据和逻辑悖论。
包扎好后，约翰示意凯特将它放在一处避风的岩石缝隙里。
他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蜷缩进去，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渺茫希望。
“活着吧，小家伙。替我们……去看看战争结束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
T-850收回目光，转向约翰和凯特，语气恢复了任务优先的冷静。
“【目标已清除……】”
“【我在重启时重新整理了附近的情报数据库。正南方向两公里，有一个废弃的抵抗军前哨站。确认有三架经过改造，具备初步飞行能力的直升机。】”
“【必须在天明后尽快抵达，枪声可能已经吸引T-890……】”
“【根据它的装甲读数，T-890在坠机中承受的爆炸大概率杀不死它】"
约翰抹去脸上的冰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快速扫过黑暗中模糊的南方地平线。
“明白。抓紧时间休整，天一亮就出发。”
他握紧了凯特的手。
三人开始默默整理装备，为黎明后的生死之路做准备。
但他们却浑然未觉，黑暗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眸悄然亮起，如同潜伏的暗夜幽灵，将他们的一言一语，尽数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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