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啊,你放心走吧语彤我men不会不管她
的,爸妈你也不用惦记了....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很是迷信,她戚语彤的姑姑,正泪流满面的和面前的男人讲话。
五月的天是春末夏初,像是一个温暖的微笑
十五岁的戚语彤瞪大了眼睛,僵硬的身体颤抖着,站在爸爸尸体前,犹如做梦一般。
她怎么也没法相信,昨天父亲还给奶奶打电话问自己在干嘛,今天就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白胖的小手攥成了一个粉色的拳头,关节处微微泛白宛如粉色的花朵凋落后只留下的那一株白色的花蕊。
戚语彤深吸了一口气,坐上了回忆的慢车。
妈妈因为年轻时经历的事情,导致患有抑郁症,从小戚语彤就由爸爸照顾的多,再加上后来父母离异,和父亲一起生活,就与父亲更亲。
戚荣觉得愧对女儿,想把自己能给她的都给她。
那个时候家里不富裕,但戚荣每次带她出去都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手里的钱每次都恨不得拿一半给女儿花。
戚语彤知道爸爸白天干农活,晚上上晚班,每天都很疲惫,所以每次花钱的时候都会很省。部舍得找爸爸要钱
戚语彤在城里上学,只有周六周日才会回家。父女俩人在三十平米的出租房里,过着很平凡但又不无趣的生活。
女儿回去的时候,父亲忙里偷闲的买菜做饭每次回去都会煮一次她最爱吃的火锅,给她做她爱吃的煎蛋。
戚语彤爱吃爸爸做的煎蛋,其他人做的只给面子吃上几口。
她问过爸爸煎蛋放什么,爸爸每次都说“咋的你还怕我药你啊!想吃老爸给做!你现在就好好学习,考试考好了老爸给奖励!”
爸爸带她去和朋友出去吃饭,喝的有点多,她扶着他回家,路上不停的吐,嘴里乱码七糟的说着什么。
到家爸爸躺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嘴里说着话,戚语彤只听清了,“姑娘老爸对不起你和妈妈啊,姑娘啊...”
那是她第一次见爸爸哭。
她抱着爸爸跟着哭,她知道父母离婚是因为爸爸出轨,但是爸爸很爱她,妈妈二婚后很少会出现不舒服的情况,这样就很好了。她从没记恨过谁。
那天晚上她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早上起来爸爸带她去玩了旋转木马。
爸爸夜班两点多才会下班,戚语彤自己在家害怕,爸爸把他的手机放在家里给女儿看电视,把灯全部点开,反复检查门锁,才放心骑上摩托离开。
每当听到爸爸摩托车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就好像长期处于寒冷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了一抹火光。
这么多年父女俩人虽然过的并不富裕,但她生活的像一个灰姑娘一样,贫穷但又无忧无虑。
父亲像是一面大墙把外界的风雨都遮挡住,现在大墙倒了,风雨穿过父亲全部向她袭来,天塌了,她长大了...
煎蛋....再也吃不到了啊.....
戚荣的尸体前,虚伪的人们叽叽喳喳。
“语彤你爸去世了,爷爷奶奶还需要你照顾,你要替爸爸好好照顾他们。
“你要坚强,姑姑大伯都会帮你的。
妈妈哭着说想让女儿和她一起生活,只不过她现在二婚了,家里的事情不是她不能一个人做主,妈妈生活的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戚语彤都看在眼里。
指甲陷进了肉里。
回到家里爷爷奶奶哭到无力,瘫在床上
可戚语彤到葬礼结束也没掉过一滴眼泪,亲戚们说她狼心狗肺,自己的父亲去世却一滴眼泪也不掉。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直到现在也没办法相信那么大个爸爸就这样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噔噔噔噔噔噔蹬蹬”电话响了,是自己的好友陈希
“喂。
戚语彤平静的声音让陈希心里一颤。
戚语彤的妈妈心疼女儿怕女儿身体出现问题,所以给陈希打了电话让她安慰安慰戚语彤。她这才知道自己的好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平日里戚语彤都是有情绪了一定会发出来的人,这次她平静的声音让陈希心里凉了半截。
“你哭吧,好不好”陈希颤抖着声音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的。”
还是那个平静的语气,像一面清澈的湖水没有一丝波纹,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死寂。
“戚语彤...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你要好好的啊,你要好好生活下去啊.叔叔.叔叔如果还活着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对吗,他那么疼你。
陈希哭到不能完整说话,
“戚语彤你不要压抑着自己好不好,求求你,你要努力生活,为你自己也为了叔叔,你还有阿姨呢,阿姨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的很担心你,她也很爱你,只是方式不同,每次你们吵架她都带着鼻音给我打电话她也很爱你,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得生活,她生病的时候多么难受你是可以看到的,不舒服的时候她没办法工作,她只能靠自己的丈夫,她说话嘴一直这么硬,咱俩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我都知道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吗,还有爷爷奶奶,陪你在这里读书,他们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陪着你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老年丧子该有多难过啊,你看看他们,戚语彤你振作起来好不好,求求你,我真的很害怕,戚语彤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陈希抽搐着。
戚语彤听着好友说的话,眼泪像洪水猛兽一样涌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爸爸永远的离开了她。可她还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还有嘴硬但默默守护她的妈妈啊。
“陈希,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怎么办,怎么办.....救救我,好不好”
戚语彤哭的很大声,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这对朋友在电话里哭了很久很久.....
电话挂断,眼睛像是熟透的蕃茄,眼泪从眼角无声的落
眼睛,想起了爸爸生前的笑容,想起了好友颤抖的声音。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映在她的脸上。
戚语彤坐在床上屈膝抱紧双腿,双目无神看向窗外。夜晚的街道灯火通明,车声嘈杂喧嚣。
人们漫不经心的走着,风偷偷的从窗外溜了进来
五月的晚风还带有些许凉意,轻轻的,吹动了她的头发,吹进她的心里。
阳台上的花被风吹落了
戚语彤看着凋落的花朵。抱紧了自己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到了衣服上。
她把头埋进了软乎乎的腿上,鼻音重重的....
“花落,还会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