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被辽人攻下后,德清军、通利军和澶州就是汴京城的最后的三座屏障了,过了澶州,往南一马平川,再无天险与城池可以坚守。
宋营内,此刻气氛凝重到无以复加,不久之前收到的消息,辽军在深州屠城三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深州城内死伤枕籍,伏尸遍地,若是被辽军攻入汴京,到时候必然又是一个人间炼狱。
彻夜的详谈商议,还是没能制定合理有效的应敌方略,诸位将领皆是愁眉深锁,焦头烂额。
这时一名士兵,悄悄的走了进来,在杨八妹耳边一阵耳语,杨八妹震惊的看着这名士兵,然后眼中迸发出无法抑制的喜悦,拉着士兵,往中间走去。
“元帅,末将这里刚刚收到消息,耶律皓南遇刺,身受重伤。”
众人皆是一惊,杨延昭看向那名士兵,道:“消息可靠?”
“启禀元帅,此事千真万确,耶律皓南遇刺之时,我军探子在不远处,亲眼所见。”
穆桂英道:“以耶律皓南的武功,这世上没什么人能伤的了他,恐怕是他的诡计。”
士兵道:“探子说,耶律皓南昨日心神不定,失魂落魄,而那些刺客又个个武功高强,才不小心被刺中心口,不过那些刺客都被耶律皓南击毙了。”
“刺中心口?”穆桂英猛地想起当年耶律皓南剜心祭阵一事,他体内的童子心,的确会是他身上最薄弱的地方。
杨宗保问道:“辽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耶律皓南会心神不定?”
士兵回道:“这一点探子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因他手底下有几名亲信战死了。”
“耶律皓南还会为死几个人而难受?”杨九妹不信。
“探子还说耶律皓南与一女子大吵一架,心情非常不好,虽然听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吵的很大声,辽营许多人都听见了。”
折御卿奇道:“耶律皓南心狠手辣,还有女人敢跟他吵架?”
折御卿的话一出,杨家众人脑中都浮现一个人名,排风!
杨延昭脸色沉重:“这场刺杀来的蹊跷,本帅以为桂英说的对,这恐怕是耶律皓南的诡计。”
“这场刺杀并不蹊跷,”杨八妹道:“是末将请人去刺杀耶律皓南的。”
“什么?”杨延昭震惊:“八妹,你从哪里找来的刺客?”
杨八妹目光微闪,敛了敛眉回道:“耶律皓南领军攻宋,致使生灵涂炭,天怒人怨,我大宋多的是能人义士愿杀身成仁,行刺耶律皓南。”
“你……你怎么不和大家商议一下就擅自行动?”杨延昭大怒。
杨八妹跪了下来:“末将知罪。”
折御卿道:“杨元帅,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既然耶律皓南遇刺受伤是真的,对我军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
还不待杨延昭反应,穆桂英却道:“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耶律皓南受伤也不一定是真的,此人心思诡谲难测,最怕的就是他将计就计。”
杨八妹道:“可如果我们此时不行动,万一他受伤是真的,岂非错过良机。”
穆桂英皱了皱眉头,思忖着说道:“末将以为,可以再探一次辽营。”
杨宗保蓦地转首看向穆桂英,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杨九妹道:“我和你一起去。”
孟定国也道:“少夫人,我也去!”
穆桂英摇首拒绝:“我一个人去。”
“桂英,”杨宗保开口:“还是我和你去吧,互相有个照应。”
穆桂英欲言又止,见杨延昭点头,她便也不再拒绝。
趁夜色深重,杨宗保与穆桂英策马来到辽营之外,一路之上杨宗保都不曾开口说些什么,此时抵达目的地,他望着穆桂英,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多年夫妻,穆桂英对他十分了解,“可是宗保,这个时候不能感情用事。”
“我就知道你想去找排风,你觉得上次梅林的事还不够吗?你难道想让她把命搭进去?”
穆桂英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宗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杨宗保说的,与排风多年相处,就算不及他与排风一起长大的深厚情谊,也不至于铁石心肠到完全不顾排风的安危。
“耶律皓南他不会杀排风!”
“难道因为耶律皓南不会杀排风,我们就可以一再的利用排风?”
穆桂英深吸一口气,她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杨家,为了大宋,否则以她的性格,如何肯效忠昏庸的宋帝,腐败的朝廷,以自己都不齿的手段行事,结果自己的丈夫不仅未曾体谅,居然还用这种责备的语气来跟她说话,指责她做的不对。
“如果你不愿意,就马上走,辽营我可以一个人去,但今夜我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空手回去!”
“桂英!”
杨宗保见穆桂英怒气冲冲的往城中而去,心中虽然不认同,但还是担心,也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