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见周震南的回答,因为被人打断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安南星回头,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坐在冬天里的长椅上,在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血液一路倒流,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停止运动,分裂,活生生的死去,又活过来,被人攥住喉咙,遏制气管,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恢复正常呼吸的下一秒,她从胃里开始反酸,直冲大脑
那是一种心理后遗症,源自内心深处,对一个人最真情实感甚至于反胃的恶心,已经成了她的生理反应
安南星从长椅上站起来,松了松进入戒备状态后僵直的后背,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安南星礼村值
礼村值没看到奶茶店门口的周震南
他左手夹了支劣质香烟,笑的满口黄牙,面黄肌瘦,身上的衬衫起球缩水,也许是黄的,也许是白的,但安南星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呼出来的气和周身的味道一样难闻,头发稀疏,鼻翼两侧和面颊中部油光发亮
安南星看见他伸手,快速的抹了把鼻尖,手在颤抖,而且瞳孔浑浊
他嘶嘶的笑,双眼无神
礼村值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安南星被他身上的味道熏的倒退一步,礼村值笑容一僵,从刚才看见安南星开始,他就想冲上来,对着她漂亮的脸和眼下的泪痣挥拳头,他很想刮花这张脸,再踩烂
尤其是看见她嫌恶的眼神
以前很多人看他都有这种眼神,蔑视,不屑,恶心
从高三之后,他复读了一年才顺利毕业,成绩太差没考上大学,不愿意进厂工作,在外和他所谓的“道上”的狐朋狗友成天鬼混于各种饭店和宾馆间
坐在水泥地的大排档里,苍蝇乱飞,几个男人要么瘦骨嶙峋,要么满身横肉,身上大大小小的挤满了各种纹身,喝着酒吹天吹地,炫耀自己昨天睡了多少个女人,偷了多少的钱
他们活成了阴沟里的臭虫,人生腐烂
有钱了就继续挥霍,挤在烂尾楼的其中一间,灯是坏的,暗无天日,没钱了就去抢,去偷,实在不行就找一份日结的工作
礼村值开始憎恶所有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在梦里,他扯住周震南的头发,像以前他打自己那样,抽他巴掌,往他颧骨上挥拳头,再把刀插进心脏
又或者是梦到安南星冷冽的眼,他压着她羞辱,再抽烂那张漂亮清隽的脸蛋
梦醒来,礼村值对安南星和周震南的恨就多一分
他在他们与自己巨大的文化和身份地位的差异之间来回挣扎,痛苦扭曲的仇视这个社会,活的越来越肮脏下贱
直到今天见到安南星,礼村值知道自己是对的
她还是这么清高,不可一世
这让他嫉妒的发疯
他往前了一步,安南星看见他脏兮兮的裤管下面,露出来的一截塑料假肢
假肢做工并不精细,很廉价,所以他这一步走的摇摇晃晃,很不稳定
礼村值重新扬起那个毫无生气的笑容
他指着自己的右腿
礼村值看见了吗,周震南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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