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起（2）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某日，一位与姜家和睦的官员在酒宴上，借着酒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姜将军真是好福气，妹妹不仅得了裴少卿这样的佳婿，连黄道国的宸王都如此‘挂心’，真是......魅力非凡啊！”

这话看似调侃，实则是暗指小七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品行有亏。

消息传到子明耳中，他当场暴怒要去找那人算账，被裴瑜和姜子逸死死拦住。

裴瑜紧紧拉住他，说道：“子明，冷静！此时动手，正中他人下怀！”

就在姜家气氛凝重之时，宫里的赏赐突然到了。

皇帝赏了姜子明一柄宝剑，赏了裴瑜一方端砚，赏了小七一批珍贵的绸缎和首饰，并传了口谕称赞姜家“忠君爱国，家风清正”，裴瑜“年少有为，堪为表率”，姜小姐“温良贤淑，宜室宜家”。

这突如其来的赏赐和褒奖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那些散播流言的人脸上，皇上这是在用行动表明他信任姜家，也认可裴瑜。

子明拿着御赐的宝剑，哈哈大笑，说道：“还是皇上圣明！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子逸则想得更深，他看向裴瑜和小七，语气温和却带着提醒：“皇上的态度明确了，是好事，但也意味着我们更需谨言慎行。尤其是你，小七，还有子明、裴瑜，你们三人如今是众人焦点，一言一行都需格外注意。”

小七乖巧地点头，说道：“大哥，我明白的。”

她心里比谁清楚，皇上的维护是基于姜家和裴家的忠诚，若自己行为稍有差池，或二哥与裴瑜的关系曝光，定会引来更大的风波。

裴瑜也郑重道：“放心，我与子明自有分寸。”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与身旁的子明拉开了些许距离。

子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配合地清了清嗓子，摆出正经模样。

子钰看着哥哥们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捂嘴偷笑，被姜子逸一个眼神制止了。

驿馆内，北堂墨染得知皇帝的举动后，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感激英仙国皇帝出手维护了小七和姜家的声誉；另一方面，这维护也再次强调了裴瑜“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身份。

苏寻仙分析道：“王爷，看来咱们得换个策略了，强攻不行，苦肉计又差点引来大麻烦，现在连皇上都下场‘划界限’了，不能再直接冲着小七去了，否则会适得其反。”

嫣然也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小七现在被层层保护着，只能智取。”

北堂墨染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既然不能直接靠近，那便融入其中。”

“融入其中？”

“嗯。”

北堂墨染转过身，沉稳地说道：“本王来此，首要任务是促成两国贸易，那便先将此事做得漂漂亮亮，展现出黄道国的诚意和能力，当英仙国上下都看到本王是带着互利共赢的目的而来，而非只为私情时，那些恶意的揣测自然会消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本王也要以宸王的身份，真正去了解英仙国的风土人情，结交一些......嗯，除了姜家和裴瑜以外的正直的朝臣或名士。”

梅大人闻言，欣慰异常，热泪盈眶地喊道：“王爷英明！这才是邦交正道啊！”

他终于不用再陪王爷演“苦情戏”，可以正经搞外交了！

苏寻仙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北堂墨染的意图，赞道：“妙啊！你这是要‘曲线救国’啊，先立住一个勤政、友好、有格调的宸王形象，等风评好转，再以更得体的方式与姜家接触，阻力自然就会小很多。”

北堂墨染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从明日起，寻仙，你随我正式拜访几位在朝中素有清望的老臣；嫣然，你可以多参加一些京中闺秀的聚会，不必刻意提及小七；至于尚羽，你年纪轻，容易与人打成一片，多去京城的练武场、茶楼酒肆走走，听听市井之言。”

尚羽立刻挺起胸膛，说道：“是！王爷！保证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发现，北堂墨染不再只是闷在驿馆“废寝忘食”，而是频频出现在各种正式场合：与英仙国老臣品茗论道，言辞恳切；参与两国贸易细则谈判坚持原则又灵活务实，让不少原本对他有偏见的人都改观了不少。

子明纳闷道：“这北堂墨染，怎么突然转性了？变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裴瑜沉吟道：“他这是在重塑形象，消除负面影响，不得不说，此举甚为明智。”

小七听着下人们议论宸王今日又和哪位大人相谈甚欢，明日又在宴会上作了什么精彩诗赋，心中那份莫名的怅然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观感。

沉稳、睿智而非只执着于旧情的北堂墨染，似乎更符合她记忆中最初的那个形象。

一日，宫中举办赏花宴，京中适龄的公子贵女大多受邀，作为“公认”的一对，小七和裴瑜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而作为贵宾的北堂墨染，同样出席宴会。

这是自流言风波后，小七和北堂墨染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相遇。

宴会上，北堂墨染只是远远地、客气地向姜家人和裴瑜颔首致意，并未上前攀谈，全程与其他官员和使节应酬，仿佛与小七只是普通的旧识。

反倒是小七，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目光几次不经意地飘向那个谈笑风生的身影，他确实清瘦了些，但眉宇间的沉稳气度，却比从前更甚。

宴会间隙，小七独自在湖边透气，却意外遇到了同样离席醒酒的北堂墨染。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瞬间的凝滞。

北堂墨染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和而疏离，说道：“姜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七微笑回礼，说道：“劳王爷挂心，一切安好。”

简单的问候后，便是尴尬的沉默，北堂墨染淡淡道：“姜小姐请自便，本王先行一步。”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停滞，仿佛刻意保持着距离。

小七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心中暗道：他......是放下了吗？这样......也好。

只是小七却不知，转身离开的北堂墨染，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住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