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点儿了,闲着没事干的吴候枭便早早地来到了八组办公室,坐在门口的地上继续翻着那本无名书。
屋里的杨九郎刚刚放下案件的卷宗。昨天凌晨时分接到的这个案子真有些麻烦,他已经整理了一整天的线索了,据说受害人现在依旧没有脱离危险状态,这几天是不能去酒吧了,一会儿还得去医院看看。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杨九郎披上了外套,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
结果差点踩到坐在门口的吴候枭。
“哎呦!没事吧?”杨九郎吓了一跳,赶紧问小孩儿伤到哪没有。
吴候枭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杨九郎松了口气,冲屋里喊道:“董九力你要走就快点!人都来等你了!”说完一阵风似的出了办公楼大门,奔向停车场。
董九力本来磨磨蹭蹭地不想回家,听见吴候枭已经在等了便不好再磨蹭,衣服一套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董九力站在自己家门口慢腾腾地找着钥匙,余光悄悄瞥着吴候枭的方向。他还是不敢实打实地相信这个背着书包,叨着棒棒糖,脑袋两边剃着青皮的假小子实习警员。
想归想,门还是得给开,拉开防盗门后董九力缩在门背后对吴候枭说:“我家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你随意就好,那啥我就不进去了。”
吴候枭点了点头,目送董九力逃似的离开。
换好自己带的拖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当背景音乐,抱着书倒在沙发上,挨着自己心爱的小书包,舒~服~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吴候枭继续装作毫无防备地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书,实际上支棱着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等了许久,在吴候枭都快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在恍惚间有一个声音飘进了耳朵:“咦,今天怎么换人了?……(犹豫许久)……还是个妹子?那小子居然能泡到妹子?这妹子长得都比他帅!”
这鬼说话也是难听点儿。
声音听着离自己不远。吴候枭忍住笑出声的冲动,眯缝着眼睛小心地扫视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影。只好装作刚清醒过来的样子,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环顾四周。
这么一来果然看见了。在阳台。
董九力家其他地方多少有一点一般独居的人难以避免的凌乱,唯独养着花的阳台收拾得干净。那亡魂像是还没有改掉生前的条件反射,吴候枭坐起身的时候他迅速缩进了阳台的角落,目光越过君子兰小心翼翼地看着吴候枭这边。
??有点可爱?
心里偷笑着,吴候枭拿起书包装作进了里屋,实际上一拐弯就蹲下身子,藏在墙后迅速从包里翻出墨斗线,拿在手里藏在背后,接着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那鬼还在那,似乎是刚刚站起身来,见吴候枭又走出来又往里缩了缩,但嘴没闲着,还在小声碎碎念:“小姑娘也是不开眼呐……这家里除了花就没别的能看的,你说你来干啥balabala……”
“……”忍住,不能笑!
吴候枭背着手,眼睛盯着花,很感兴趣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阳台的门,凑近了那些花一盆盆地细看。
余光瞟到那鬼魂的姿态放松了些,吴候枭知道他不会条件反射地躲着自己了,双手便在背后悄悄地拉开了墨斗线,屏息凝神地蓄着力。随着目光转向那盆君子兰,吴候枭盯准了那鬼所处的位置,眼看着作势要走,吴候枭却突然回身,拿着墨斗线的手充分展现了母胎solo十九年的优势。
“嘡!嘡!嘡!嘡!”四声脆响过后,亡魂脚下的地面被结结实实弹上了四道黑墨线,围成一个方框。亡魂受了惊,条件反射地抬腿想走,却像被关在牢笼里一般,怎么也迈不过地上那四道墨斗线。
吴候枭此时也扔了墨斗,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面前的亡魂道:“您好啊。”
这位亡魂显然被吓得不轻,声音都有点发颤:“你……能看见我?”
“嗯呢。”
“那你……你要干嘛啊……”
“我不干嘛,这间屋子的主人说总莫名其妙听见有人说话,还吐槽他歌唱的难听,吓得受不住了让我来处理一下。”
“那他本来就唱得难听嘛!还不让人说了?我也是给他一点建设性的意见嘛。”
“你可给人吓够呛你知道吗!”
“哦……”鬼魂像是知错了,低下了头,却又反应过来什么,慌里慌张地嚷开了:“那那那他让你来处理是要怎么处理!?你是驱鬼的吧!电影里驱鬼不都是要把鬼魂杀死吗那你不会要杀我吧!!不要啊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鬼魂而已啊!我刚死不到两天,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苍天呐!吆~~~!”
“哎哎哎!”眼看着这鬼要撒泼,吴候枭赶紧拦住了他,“哥哥哥,你这是看什么电影了,当阴阳先生都是屠夫啊?我不伤害你!”
哭喊声戛然而止:“真的吗?”
“真的真的。”吴候枭忙伸手擦掉了地上的墨斗线,把这位鬼大哥请了出来,“去客厅咱们好好聊聊。”
那鬼终于安静了下来,站起身走到了客厅里。吴候枭这才发现她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这鬼保持着生前的样貌,身形高大,体态优雅,头发理得一丝不苟,那张脸更是生得副五官精致的俊俏相,只要忽略半分钟前的撒泼行为,这就是个精致的猪猪男孩。也怪不得他会这么嫌弃董九力。
吴候枭一边感叹一边拾起墨斗放进书包,刚好摸到渡灵册,想起了自己的硬任务,便转头去问那鬼魂:“您叫什么名字?”
朱唇轻启:
“张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