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

不知睡了多久，莫贤在一声彭的关门声中醒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穿上鞋向客厅走去。逐渐适应光线的莫贤看见客厅沙发上的两个模糊身影。

“哎~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没事了，活到他这把岁数也算够本了，你身体一向不好就别太难过了。”说话的两人不是爷爷奶奶还能是谁。听着两人情绪不高的对话，莫贤泪意瞬间涌上眼眶，终于见到了亲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刻莫贤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上一世情感的缺憾使得她更加珍惜眼前唾手可得的感情。

“爷爷，奶奶！”一声呼唤中间杂了太多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流过泪的莫贤几乎认为自己的泪腺出了问题。两位老人转头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莫贤：“小贤？你怎么回来了？”奶奶说完就要扶着沙发边缘站起。莫贤一个箭步冲上按下奶奶即将起身的身影，久久注视着面前人说不出话，有太多的眷念说不出口，有太多的愧疚难以启齿。轻轻的在奶奶面前跪下，头轻靠在奶奶膝盖上：“奶奶，我没事。就是感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您，太想念了。”奶奶轻轻拍拍莫贤的头顶软发一脸宠溺的轻笑：“傻孩子，这才半个月没见就这么黏人。都这么大咯还这样。”一旁的爷爷也微笑看着孩子似的莫贤。

傍晚的时候弟弟和爸妈也依次进了家门，想念已久的亲人都一一在面前出现，看着饭桌上一家人喜笑颜开的模样，从未有过的充实感充斥着莫贤的内心。

已经有多久没有感觉到家庭的温暖了。每天面对着生存带来的威胁，战斗几乎成为了本能。很多时候莫贤都是孤独的。偶尔会深思这样寂寞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迷茫无处不在。恐惧包围着周身。假使当初萧亦没有残害自己，在得知他的背叛后，莫贤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当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信仰，活着也会变成一种煎熬。

这晚莫贤做了个梦，梦中末世并没有来到，自己和家人还是好好的活在当下。一家人幸幸福福的过完一生，每天的晨昏定省都伴随着家人的欢笑。久违的笑意出现在莫贤肌肉僵硬的脸庞。原来能微笑也会变成一种奢侈。

凌晨的时候莫贤被一声重物落地声惊醒。长期处于战备状态的神经对声音尤为敏感。穿上拖鞋轻开门走了出来。辨别完声源后向爷爷奶奶的房间走去。轻敲门后没有得到回应。推开门借助窗外微弱的月光看向床上熟睡的老人。真担心现在自己才是在梦中，一切的美好都是幻化而成。握住爷爷奶奶因为熟睡而裸露出的手臂，将被子轻轻盖好。失而复得的情绪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安抚。看着老人安逸的睡颜，莫贤的内心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满溢着。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莫贤向房门走去，就在房门快关上的一瞬一声‘嗵’声传入耳中。莫贤迅速回身看向房内。刚才自己也是被这声音吸引才来的这里，可自己打眼观察过并没有任何异样，按理说声音如此之大，房间里的老人本就浅眠应该都能听到才对，可现在的事实表明好像只有自己能听到？带着疑问莫贤再次进入房间，等待五分钟后熟悉的‘嗵’声伴随着微弱的光芒再次响起。莫贤走到位于右侧奶奶这边的床头柜，拿起上面还带着微光的物体。入手是微温的触感。没有光线的房间根本不能视物。轻步走向门外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灯静静看向躺在自己掌心的物体：一块尤带血丝的心形玉坠。通体的莹润仿佛自带光线，内里的几条红丝给整块玉带来了生气，不知是不是莫贤的错觉。总觉得血丝是在不停的流动，可仔细看又觉得好像还是那样。忍住好奇再次回到爷爷奶奶的房间把血玉放回原处。既然是奶奶的东西，那明天白天直接问就好了。

第二天早晨睡到自然醒。等自己出来时爸妈和弟弟已经各自离开或上班或上学。揉揉惺忪的双眼向厨房走去。要不是肚子闹革命，估计莫贤也没这么早醒来。看着厨房电饭煲里给自己预留的早餐，一碗稀饭，两个包子，再加上餐桌上的几样小菜。典型的奶奶牌早餐。以往的十几年每天伴随着自己的都是这老三样。记得自己以前好像还为此和奶奶闹过情绪。现在想起自己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简单的梳洗后莫贤坐下端起早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奶奶是在莫贤收拾完碗筷才进的门。看着两人额头的薄汗，就知道又是出去晨练了。奶奶看见莫贤微微的有些讶异，这孩子平时没人叫可是醒不了的：“小贤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还准备回来叫你吃饭来着。”莫贤脸上的表情一滞红霞爬上脸颊。自己以前究竟是有多糟糕？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爷爷从客厅传来的声音打断：“小贤你一会陪奶奶去菜市买菜，我今天偷闲在家看个早间新闻。”明显感觉到爷爷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爷爷退休前是在政府单位工作，所以平时对国家大事尤为关心，平时摄取信息的渠道就是早间和晚间的新闻联播。偏偏奶奶喜爱的一档戏曲节目也在这个时间段有播放，两相冲突下基本爷爷就失去了说话权。

莫贤挽着奶奶在爷爷愉悦的神情下出了门。看着眼前熟悉的街景，莫贤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一路上和相熟的路人打着招呼。年轻人满面笑容，老人们一脸慈爱。一想到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这些发自内心的笑容就会永远消失，内心就充满深深的负罪感。

自己是知道很多，可说出来又有几人能信？常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是抱有最大程度的抗拒。更何况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换做是别人平白对自己说出，自己也会当做无稽之谈的吧！按下心头的万千思绪。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大不了提前几天点化下好了。

路过一家饰品店时被里面耀眼的水晶折射出的光晃了下眼，猛然想起昨晚的血玉。末世七年练就的危机感知能力让莫贤清晰的明白这块玉的不一般。

“奶奶，我昨晚临睡前看你床头放了一块玉挺漂亮的，什么时候买的？”奶奶刚还一脸的笑意在莫贤的话语结束后瞬间消失：“哎~你说的那块玉是我求着岳麓寺住持给开光的，原本是要在你今年生日送给你。”木槿不明白这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奶奶的神情会带着忧伤？“小贤你还记得我常给你说起的圆慧方丈吗？”莫贤忆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常听爷爷奶奶谈起这个圆慧。听说奶奶年少时有一年老家闹饥荒，一次下塘洗衣服时遇见当时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圆慧。一向良善的奶奶把自己偷偷节省下来的一小块干饼喂给了圆慧。

“嗯，记得。总听您和爷爷说起。”“哎~就在昨天我和你爷爷上山才得知圆慧离世的消息。”难怪昨天爷爷奶奶回来后情绪不高了，老人家一向对生老病死比较在意。真不知他们能不能面对即将到来的末世？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大时代下，死亡每时每刻都会在面前上演。

自己现在的愿望就是保护好家人，可就目前看来困难不是一般的艰巨。自己除了对情况的预知外，其他的一切都一抹黑。单凭自己的力量这一切都是空谈，看来有必要早些告知家人寻求外援了。

“小贤，我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怎么总见你一个人发呆啊？”木槿从沉思中回神：“哦！奶奶你刚才说什么？我可能起的有点早，有点低血糖吧！”奶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就说你怎么不太对劲，原来是低血糖又犯了。早就跟你说过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饮食，你看你才在高中带三年就弄的自己一身毛病。年轻人这样可不行，这段时间在家奶奶给你好好补补。”看着面前满眼关切的目光，莫贤心里暖暖的感动。“我没事的奶奶，对了，你刚才和我说什么来着？”

“诺！就是这个。”奶奶摊开手露出里面心形的玉块“本来准备你生日给你的惊喜，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先拿着好了。反正你生日还有好几个月，有的是时间准备。”看着眼前手掌里静静躺着的玉块，透明的质地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似透明，内里的血丝好似也随着光线跳动了起来。莫贤视线直直注视想血玉。半天不见变化后就打消了观赏的欲望。就着奶奶的手将血玉连着红绳挂在脖子上：“谢谢奶奶，这个我已经很满意了，其他的就不需要了。只要你和爷爷每天开开心心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呵！就你嘴甜。”看着脸上又恢复了笑容的老人，莫贤顺了顺因为挂血玉而被弄得有点凌乱的发丝，挽起奶奶的手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