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本如此荒唐,给你一个机会去明白,强求之后的下场
张真源被丁程鑫扛在肩膀上,拖出废楼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感受丁点阳光,照亮一个将死之人一时的灿烂温柔,他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早在半个小时前的枪林弹雨里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耳鸣,嗡嗡嗡,一个劲儿响
每一次呼吸都是往肺腔里灌满了这座荒凉城市的冷风,带着血丝划过骨肉的疼痛
他那一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唯一的遗憾居然是藏你心里的爱意,没有来得及化作绕指柔,真真切切告诉过心上人
丁程鑫张真源,我们居然还活着?
丁程鑫从车座底下掏出医药箱割裂血肉的滋味不太好受,痛呼还未得及出口,顷刻之间就已经血流如注
他也想感叹,我们居然还活着。
伴随如此剧烈又清晰的疼痛。品尝生的滋味有多么令人向往绷带包裹伤处一层叠着一层,张真源咬着牙问丁程鑫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生死线上走一遭,在死神手里挣扎的时候,突然就想明白很多事
丁程鑫还有一阵儿呢。
干涩的嘴唇,贴上乏味的风水,喝起来苦了吧唧的丁程鑫的眼睛往窗外转,在心里计算时间
丁程鑫来不及了
来不及,赶回去给他过生日了
错过的第九个生日
几乎完完整整错过了他二字开头的所有年岁,丁程鑫想到这儿就丧得要命
浮华世界支离破碎
马嘉祺被赵覃要去喝茶的消息密不透风,他自己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敖子逸,他不是有意想象,敖子逸隐瞒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次他没必要让再多任何一个人替这趟结局未定的行程担心。
无悲无喜的洒脱,他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了。
最牵挂的就那一个,现在还远在千里之外,暗箭明枪,生死未卜
所以单枪匹马就赴了这场鸿门宴,赵覃家里点了很名贵的香薰,马嘉祺的半只脚还未迈进去,一闻到那个味道就喉咙痛。
赵覃对这个孩子印象深刻,数月前的某个夜色迷茫中,风云际会收于此,他从酒吧归来,一夜未能入眠,辗转反侧,一向冷静自持的赵覃,难得的心慌。
他本无意这么快就把杀意提上日程,却没想到真的会遇见这么危险的角儿
疲惫憔悴到几步路都已经走的虚软,吊着一口气才能抢下救场,不输毫厘,无批无漏。赵覃不是没听过马嘉祺这个名字在业内窜的很快,只是从未仔细在心里揣摩过这个年少有为的少年,直至个把月前,他们第一次的交锋。
无兵戒相见,却掀起腥风血雨。
结果毫无意外的,赵覃在辗转全部月光之后,动了杀心。
甚至马嘉祺单刀赴宴的坦率从容,唇舌品茶时优雅静默不见半分慌乱落,不输赵覃丝毫,赵覃在低头点燃一只香烟的时间里,惊颚到底是什么样的黑什么样的晦暗,才能让那双眼睛里包含那么多复杂的故事。
赵覃实不相瞒,马先生的才能确实很让赵某惊艳。
赵覃说话像来这样,懒得兜圈绕弯,语气满满是人才都应该为我所用的自信,一字一句不见猖狂,却如此嚣张。
赵覃强强联手,早就是行里不成文的规矩。那马先生可知,千人同心,则得千人之力呢?
马嘉祺走时同他鞠了个躬,柔软嗓音往外渗出丝丝距人于千里之外的薄凉。
他轻松地说。
马嘉祺那赵先生可知,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力呢?
赵覃所以马先生真的甘愿屈于丁家未来家主之下,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一辈子从未大放异彩,真的是马先生所向往的吗?
赵覃马先生每个人都作为个体的价值,我相信您是懂的。
骤然驻足。
赵覃不该这么鱼死网破的。
马嘉祺赵先生不用送了,侄儿自己回去。
何等干脆利落的拒绝。
沿着江河岸往回走,耳边灌满了这座小城的风声。虽然马嘉祺早就过了可以为爱情不管不顾的猛撞年纪,但是赵覃提到丁程鑫的时候,他的心脏还是剧烈的疼痛了一次。
何谓名不正言不顺。
何谓此生收敛光彩。
倾尽所有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马嘉祺觉得自己这一把是折大发了,又开始无缘无故的担忧,万一哪一天,真的历史重演,丁程鑫再一次人间蒸发,他又该怎么办。
他这一颗已经完全妥协毫无保留交付出去的心,又该怎么办。
昨天李天泽给他打电话问生日打算怎么过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最终咬着嘴唇说。
马嘉祺算了,不过了,你好好想想,怎么给三儿过吧。
李天泽笑骂他一句
李天泽就您知道的多
很快的把电话挂了,他也了解马嘉祺的脾气,没必要上赶着假客气。
他心尖尖上那个人,现在不知归期,甚至不知死活,马嘉祺只能就这么盼不到尽头的等下去,可能已经有点后悔,当时那么爽快的就把丁程鑫放走了
李天泽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跟丁程鑫一块儿,去那儿的张真源眼光没来,有往贺峻霖身上飘,此时此刻,正一脸幽怨的听敖子逸安排任务
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有一点点担心张真源呢。
算了,估摸着他连张真源的心意都不知道。
其实李天泽也不知道,他就是两眼一摸黑的瞎猜,直到有一次约着和宋亚轩一起喝酒的时候,碰上张真源,他喝的醉醺醺的时候提起过。
李天泽不明白,怎么爱一个人就可以这么的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酒精洗了脑,他是真的相信张真源可以一辈子隐瞒下去。
他在心里殷切,盼望着丁程鑫和张真源能够早点活着回来。
为了谁都好,有的话就该说清楚,有的人就该下定决心,不管不顾的爱一场,再也不必百转千回,还要小心翼翼。
起风了。
入冬了。
贺峻霖把大衣领子扣得严严实实,在心里腹诽敖子逸没人性,大冷天,还要让他去带人收拾场子,却在走出门的时候,被李天泽叫出。
他坐在料理台旁边,双手捧着一杯热奶茶,等烤箱里的披萨烤好
李天泽贺儿,你知道真源,什么时候回来吗?
贺峻霖被这句话问得一头雾水,这个名字他都算不上,绝对的熟络。
只记得跟张真源有一次在火拼的场子里碰上了,那次玩的很惨烈,他膝盖挨了枪子儿,被张真源用外套潦草的包裹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而落下了后遗症,几乎每一个雨天都会莫名其妙的隐隐作痛。
然后在每一个伤痛发作的阴雨天,想起张真源附赠一两句骂骂咧咧
那件薄外套被贺峻霖洗好收在衣柜的底层暗自酝酿着,何时找个机会把衣物归原主,却不曾想再没有见到面的机会,直到魏长荣滋事,他在赵覃的身后终于再次见到了,传说中盖世温柔的张公子张真源。
空气中兀自碰撞的眼神,贺峻霖只,停留了一刻就转走了,因为他此时此刻更需要关注敖子逸的一举一动
眼神再转回来的时候,张真源已经跟着赵覃走了,他听着划破夜空的鸣笛声,才想起来压在衣柜里的外衣
两个人的两次见面,没有丝毫风花雪月,却给足了令人惊艳的美好
李天泽那贺儿你相不相信,真的会有人,爱人爱得沉默无声,神不知鬼不觉
贺峻霖沉默了,他在那一刻想起了自己,也想起了别人
贺俊霖我相信啊。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