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不出来么?”
“西风愚钝,不明白大人的用意。”
话末,声音小了一截,显然是挨骂的模样。
宿沉星没有立即回复。
上了轿撵,卫西风从善如流地担当了近侍的身份。
伺候国师喝茶,换下面具,顺便整理国师的衣袍,殷勤习惯极了。
皇帝宫里的茶水不如国师平日的规格。
卫西风在国师府里享用的和国师一样的东西。
他心里知道国师不喝,恐怕被养得金尊玉贵,性格挑剔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底下的宫人竟然欺君罔上到了这种程度,让人心惊,也侧面显示出了国师之财力与权力之大。
卫西风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正在不断地向国师靠拢。
甚至由于在国师身边待久了,见到了卫帝之后的失望,比较之下国师的强大,让他心中的天平一再倾斜。
滑到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
宿沉星懒洋洋地又靠上了少年的腿。
不得不说,由于国师提供地良好的饭食还有训练环境,少年生长期的身体各项素质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肌肉紧实,力气又大。
在感受了一下之后,宿沉星拿了块原本搭在扶手上的软垫扔到少年腿上,这才感觉睡着软硬恰到好处。
这一系列操作显然让卫西风一惊,然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好,给国师充当靠垫。
要是被宝镜知道了,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卫西风突然恶意地想到。
“好歹也是个皇子,本座看着别的皇子都没你这么没志气。给你件差事,好好做了便是,何必战战兢兢。”
国师现在脸上没有盖着面具,只是闭着眼睛,雪白的面容和头发不分你我的皎洁。
让卫西风恍惚间以为霜风朔朔,竟让膝上堆积一片清雪,凝光摄人心魂。
他不敢再看,只能双眼平视前方,看着轿撵前面的大道。
幸好国师的轿撵一向被布料遮的严严实实,否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
“大人想让我和其他皇子一样进入朝堂,为父皇做事吗?”
“你想要如何,就如何。”
这话宿沉星生生拉出了点儿勾人的尾音来,让听者耳朵里好似被什么活物吹了一阵风,意味深长,迷离飘忽。
某种战栗感从耳垂密密爬上后脑,转而迁延至脊背。
这使得卫西风浑身一麻,身体绷得更紧,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
国师为他提供了机会和条件,也安排给了他不能拒绝的事情,但是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全由他来抉择。
只要他想,甚至能够做些出格的事情。
这就是宿沉星想告诉卫西风的。
卫西风缓了一会儿才从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他羞耻地闭了闭眼,生怕自己的异常被发现。
太子倒台,三皇子不堪大用,皇后又会作何反应呢?
如今卫帝的皇子们,拜早些年的后宫争斗所赐,不是犯错被贬就是像九皇子一样天生缺陷,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皇室里能挑出来的好果子没有几颗。
恐怕再走下去,就是皇后一派的外戚妄图插手了。
“谢谢大人。”
男人一直在培养他,壮大他,卫西风花了很久认清这一点。
虽然男人的确把他当做一个玩具或是宠物似的玩意儿,但用上了这样的心思,再要矫情一句,怕是也要遭人鄙夷“不识好歹”了。
对方用锦衣玉食减少他的忍耐,洗涤他的狼狈,又用严格的教导助长他的力量,催促他狂妄。
纵容他的欲望,滋养他的野心。
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他让卫西风知道了,就算有与常人不同的“异常”,他也依然可以让所有人敬畏、服从,活得高高在上,比任何人好。
现在即便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没别的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