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行驶到帝都的边缘地带之后就停了下来。
沈尽雪扶着车门，停顿了几秒钟，凉风习习吹过空阔的街道，也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你还好吗？”
少年的手虚虚扶上他的脊背，眼睛里含着清晰可见的担忧。
“没事，我一直有点晕车。”
沈尽雪转过头来，一瞬间仿佛更虚弱的几分，轻柔的微笑却真实极了。
“这里离我的家不远，而且今天太麻烦你了......”
他终于有点属于omega的含羞的模样，视线飞快地从宿沉星的身上扫过，姿态欲语还休、妩媚悦人。
叫别人一看就觉得，他们两个有点什么。
宿沉星自然装作不知，霎时回忆起了什么羞窘的事情般，敛眉垂眼，显得十分拘谨。
而被人一直注视着的地方不自觉地浮起红霞，从小小的一点逐渐如云雾蔓延成了片片水面波澜，只让沈尽雪想到了轻靡绮丽的蝴蝶。
不过，即使局促成了这样，少年也依旧保有那种莫名的坚持。
他望向沈尽雪身后那条漆黑无光的道路，显得有些顾虑。
“还是让我陪着你吧，反正你也说过，这段路不长。”
正当沈尽雪还要推拒的时候，宿沉星开始往前走了起来，期间还回头示意他跟上。
“好歹我也是个alpha。”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清澈的眼睛看向了他，虽然很快就因为拘谨不自然地移开了。
连这样容易受惊的性格，都像一只蝴蝶。
只要人稍微不小心，就会让对方迅速飞走，然后化作一颗遥远的星星。
“好吧。”
沈尽雪状似无奈地同意了。
只不过唇畔的笑意是做不得假的，他很高兴能和对方一起走过这条短短的、只有星星充当照明的街道。
如果是和他一起走，那么我就会希望它长一点、再长一点好了。
沈尽雪看着宿沉星的背影。
此时，曾经在爱丽丝大街见过的景象蓦地浮上脑海。
甜美娇小的omega跟在一个高大的alpha身后，两人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omega的脸上是刻意为之的闷闷不乐，但因为alpha的忽视很快变成了真的生气。
她一蹦一跳地踩着前面的alpha的影子，就像是在对这个人出气一样，然后alpha突然转过身来，把omega一把抱在自己的肩膀上，扛着带走了。
旁观者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甜蜜氛围。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反反复复困扰着沈尽雪的东西又一次浮上心头。
他为了爬得更高所做的这些事情，为了获得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放弃自己的尊严、人格以及一切剩余的东西。
真的值得吗？
“是这里吗？”
少年停下，然后就感受到了身后的人撞上了自己的背。
“没事吧？”
沈尽雪从那种沉思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对少年摇了摇头。
“我想事情想入迷了，抱歉。”
他们的面前是一大片凌乱分布着的民居，只勉强维持着房屋的模样。
如一盘被打乱的棋子，相互之间的缝隙时而狭小，时而宽阔到荒凉。
它们大多色彩斑驳且矮小，偶尔有几点灯光透过小小的窗户冒了出来。
还有几个老人和小孩在外边游荡着，不知是不是无处可去。
这里比宿沉星想象的还要破败，比起自己所住的西区更为落魄，不知是不是因为离爱丽丝大街更近的原因，这里的犯罪问题严重得多。
沈尽雪走近了其中一个带着铁锁的门，三两下就扭开了，看来这锁不过是个装饰物罢了。
“你已经把我送到了。”
为了博取同情而让少年直面了这样的环境，他不可谓是不害怕的，但现在即使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谢谢。”
“不用谢。”
两人的对话客气而冷淡，半点看不出之前还暧昧的环抱在一起过，但沈尽雪已经满足了。
他还想多看一点少年的模样，于是准备等着他转身离开，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谁知道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你这个婊子，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充满酒气的男人冲了过来，一巴掌将他扇到了地上。
该死的！
沈尽雪双手撑地，一只手连忙摸着自己的脸，察觉到已经开始发肿了，他的眼睛里沁出几欲杀人的仇恨。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服气吗？！”
正当他怒不可遏地捡起一个瓶子砸向自己的儿子的时候，被一人用力扭翻了手腕，骨骼错位，他疼得大喊大叫，直直摔倒在了一堆酒瓶子里。
叮叮哐哐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响了好一会儿。
沈尽雪抬头，瞥见了少年绷紧的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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