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就见她披散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他视线跟着发梢向下,隐在其下的是被旗袍衬得愈加婀娜窈窕的迷人身姿。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这么多年,仿佛独有她备受时间的青睐与珍视,岁月精心雕琢她,不曾留下任何年龄的痕迹。她依旧是那样,一如初见时舞台上那般惊为天人。
你竟然想不到单纯一个词可以来形容她,一种初遇时消除一切隔膜的亲切感,一种久处时不留任何余地的距离感,两相融合,造就了沈琼这个人。
骄傲、明艳、绝色,冷淡、亲切、随和,用这些词形容她不足以描述其万分之一的奇妙。
许是因为初见时,她是舞台上明艳四射光鲜亮丽的角儿,而他、孟祥辉那时只是台下痴痴望向她的路人之一。
沈琼的目光从他身上经过时,孟祥辉甚至感受到了灵魂的震颤。
然而她只是那样轻飘地滑过、略过、经过,她只是看到了他,而没有看见他。
在那满座的戏园中,沈琼的视线最后停驻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留下了她的目光,就如同往后留住了她一样。
孟祥辉只是旁观者、只是见证者,他只是属于她的恋爱故事中的那个,甚至无需浪费笔墨描述的路人。
许是因为初见时这般——
从那时起,注定他在心中只能仰望她。
原谅他这个在那场恋爱故事中从不曾出场过的路人吧,与他结伴同行的友人手中高举的摄像机,都远比孟祥辉有存在感得多。
他后来想,哪怕那时候不合时宜地喊上一句“琼姐儿看我”,都能让他往后减少一半的遗憾。
规矩、怯懦、渺小?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少不经事、阴差阳错?
他也说不清,当时那个刚刚成年的东北爷们,为何就那样轻易交付了少年人的迷恋与憧憬,又为何只甘愿龟缩在角落里默默的、徒劳的看着。
就只是看着,就像看一场电影那般,荧幕上的、舞台上的女主角如何美丽动人,电影终场、戏剧落幕,那牵动人心的人物也不过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罢了。
就只是看着,那戏台上的俏丽女郎,与他也不过是两个世界的人罢了。
人世间的事情莫过于此,用一个瞬间来钟意一样事物,又一时的迟疑而错过拥有的时机。
然后用之后多年时间来慢慢拷问自己,拷问为什么会钟意,也拷问为什么会迟疑。
沈琼,她像是上苍赐予孟祥辉的一场早已醒来却铭记于心的美梦,化为孟鹤堂后来所坚持的艰难困苦的事业的引芯。
只是走到她面前,是不够的;
只是让她记住自己的名字,是不够的;
只是像对每个工作人员那般客气,是不够的;
只是像熟悉的师兄弟一般,是不够的;
只是... ...
人的劣根性之一,即是欲望愈被培养放大就愈加永无止境。
这是后来孟祥辉成为孟鹤堂后,根据切身经历,总结出来的道理。
——
啊,我好喜欢这种错过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