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数九寒天，钟鸣漏尽。

燕国莲城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宅子之内，住着的人是在朝堂之上，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为民请命五载的中书令郑蔚。

郑蔚修长白晳的手轻轻的拨动着即将燃烧殆尽的油灯，轻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陛下不肯给蔚一条活路吗？”

语落，门被从外面推开，寒风夹杂着飘雪吹入屋中，随寒雪一起入屋的，则是数名身着黑色衣袍腰间配着长刀的男子。

为首男子极为恭敬的作揖道:“奉陛下令，前来恭送大人。”

“霆轩何必多礼，如今蔚不过一介白衣罢了，当不得校事府抚军校尉的礼。”郑蔚移步避开，面色淡然。

“下官有一事不解，还请大人不吝赐教。”贺霆轩并未接郑蔚的话而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校尉大人请讲，蔚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郑蔚从容的转身直视贺霆轩，贺霆轩是个聪明人，会明白自己的未尽之语是有些话他可以问，有些则不可以问。

“大人多虑了，下臣只是想问大人，以大人的手段完全可以借假死脱身，为何要回来呢？”贺霆轩盯着郑蔚的眼神。

“不如校尉大人先告知蔚，为何要杀一个，留一个呢？”郑蔚目光如炬的回视着贺霆轩。

“下官明白了，大人，请把。”贺霆轩拔出腰间的刀。

“曾为朝之重臣者，无论忠奸，不死于刃，校尉这是在……”郑蔚顿了一下，语气冷厉的继续言道:“辱蔚吗？”

“下官不敢，来人，端上来。”贺霆轩转身吩咐跟随他一起前来的校事府校事。

不过一息，一名校事端着檀木长盘，上置一杯金色的酒杯，走至郑蔚面前。

郑蔚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一息，金杯落地，油灯燃尽，大燕建新元年中书令，荣侯郑蔚身亡，帝甚悲，追封其为太尉并进爵为国公，封号忠，谥号，敬。

“国公爷，您后悔吗？”贺霆轩站在风雪中，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一片白雪覆盖，他的呢喃声消散在风雪的呜咽声中。

“来时无惧风雨，去时不谓后人之言。”如果郑蔚还在这里，定会如此回答。

五日后。

“父亲，母亲，儿为你等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一身布衣，洗去易容恢复本来面貌与姓名的郑惟清跪在颍川郡一处荒无人烟只有两颗松树，一座坟的地方，将手中的酒缓缓到在坟前，眼眶微红，喃喃自语至夜幕降临后方才离开此地。

三月后，元英以过，东皇已至。

楚国九江郡。

身着祥云暗纹白袍，墨黑长发为玉冠所束起，手中把玩着一根以念忠为命的青玉竹节式长笛的郑惟清背着一把被白布抱起来的长剑缓步走在街道上，至城北，他停下步伐。

因为前方有一群人在围观，郑惟清没有过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间靠边的茶楼坐下，边品茶边吃些茶点还顺便观察着些那边，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即便离的稍微远一点，也可以听清，看清人群中的话语与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