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是尸体

夜猫醒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窝。短头发吸血女孩正坐在床边。观察他咽喉上的伤口，那是一个很细的洞。不流血了，但是也没有结痂。就那么突兀的在那里。

他还不能说话，伤口虽然小，但是很深。伤到了气管儿。

女孩看他醒了，说到：你这样儿，好奇怪呀。以前每次死的时候不是遍体鳞伤就是好几个大洞。这回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你开发新业务啦，给人当活靶子？你们改造人里。混成你这样的不多见吧。

看他不能说话女孩好像拼命的挤兑他。

夜猫不能说话也不生气，拿过床头上的酒就要喝，被女孩一把抢过来。

你就不怕喝下去顺着脖子全漏出来？自己啥样不知道。夜猫想起来了，自己的食管是漏的呀。

每次活过来，他总会傻一段时间。虽然平时也不太灵光。

你的饭已经吃完了，刚才用胃管打你胃里去了。跟我在一起你知足吧，要不是我。你在外面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再能复活又怎么样。

女孩也不说话了，毕竟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并不那么有趣。

夜猫不是一个战争机器，当初改造他的目的是为了实验机体重生能力。本来这一辈子都是试验室里的试验品。但是战争爆发了，实验室都没有了。这个实验品也流落街头。开始活的很辛苦，吃不上饭饿的要死却偏偏不死。简直瘦成一道闪电，连第一次杀人任务也是扮成一具饿死的尸体。当时他的确快饿死了。杀人的钱仅仅够三天饱饭。可是凭着这三天饱饭，他渐渐的经营起自己的小生意来。开始接一些简单的小活儿。慢慢有了生意，日子才好过起来。毕竟是无本儿的买卖。

女孩没有名字，或者选择性的自我遗忘了。乱世之中，能做上皮肉生意也不容易。女人毕竟柔弱，人家能够明抢何必花钱？

大家都叫她三姐。原因是她巴结上了妓院里两个老板娘，给两位老人家伺候的特别舒服。那两位是红龙巢穴庇护者的妹妹。或者不是妹妹，谁知道呢。所以，她跟庇护者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是认识了人傻钱多的夜猫之后，她就不干活了。不干活就不赚钱，所以现在弄得两个人都有点穷。

末世之中，这些都是些生存手段。无关对错，不论是非。为了活着罢了。

晚上我要去大姐二姐那，跟人道声谢。为了找你可是出动了三十多人的搜索小队。那地方无线电信号不太好。找到你时你都快被人家炖了。唉！说不定这会儿，那几个拾荒者已经饿死了吧。到口的肥肉跑了。谁能受得了这打击。

夜猫点点头，目送三姐一扭一扭的走出去。这职业习惯一直也没改，走的特别有吸引力。

以前，夜猫复活之后总是特别困，一睡能睡好多天。他是一个半成品。事实上也没有成品。实验的目的本来是能让战士在战场上恢复伤势，增强持续战斗力。可是一直不成功。

夜猫的能力是在受伤或者死亡一段时间后重生或恢复伤势。可在战场上，一旦被打的失去战斗力。估计连毛发都不会剩下一点。即使保存下来，战争如果失败的话也是被销毁的命。如果战争胜利了，被回收自然有人修理和治疗。所以这能力，当时来看确实仅供参考。

当然，现在到挺有用。能让他犯很多别人不能犯的错误。虽然每次死亡时启动量子动力核心的痛苦让他恨不得真的死过去。

这能力也有点不好的地方，让他没有别人那么惜命。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误。业内风评不太好。所以也只是温饱而已，虽然这并不容易。

今天夜猫睡不着，因为他在想那个女孩。许微也许领了报酬后正在哪里逍遥快活吧。这个世界无论男女很少有攒钱的习惯，都是及时行乐。毕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活着。

离红龙巢穴最近的大型庇护所是北方的梦魇之牙。这些名字或许跟城主的能力有关或者跟城主的宠物有关。

红龙巢穴当然有一条红龙，是战争过后活下来的五条龙之一。其实巨龙的威力巨大，战争中却并不好用，总是被集火消灭掉。这都是各国军工业的异想天开。毕竟大多民主投票不是。

梦魇之牙的城主特别恐怖，可以控制人的精神。甚至别的什么强大生物。夜猫有时候特别羡慕他。他一定是女孩子们的偶像。

这个世界进入了英雄时代。

许薇 也许就在那里，那里的娱乐产业比红龙巢穴还发达。或者她来了红龙巢穴。不不可能。以前没见过他。作为一个刺客或者游侠。一般不会去自己不熟悉的城市。城市里并不安全。

那天晚上，死去的夜猫被两个拾荒者拖回他们的暂居地。一家人（或许不是一家人）兴高采烈的架起大锅生起火。扒光衣服正要改刀，一群面目凶恶的大汉就闯了进来。这地方离红龙巢穴二百多公里。大家赶路很辛苦，当然没有什么好脾气。要不是夜猫刚好醒过来，本来想大喊一声我不是尸体不要吃我。（这种事儿都轻车熟路了）。看见红龙巢穴搜索小队的战士们正要处决拾荒者。连忙拦了下来，留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毕竟成为一个庇护所士兵之前，谁还不是都那个样子。

人活着，也许不是好事儿。只是大多对自己下不去手而已。

夜猫脑子里这些片段不过一闪而过。估计过几天就忘记了。他现在纠结的是许薇是不是看到了他的脸。按照一般刺客的习惯，应该不会无聊的观察自己的刀下亡魂。但是也不排除有这个习惯的。毕竟生活把大家逼的都有点儿变态。

死的时候挺洒脱，因为毕竟还能活。虽然那痛苦比死好不到哪里去。可是现在小情绪却多了起来。现在的人能这么胡思乱想的并不多，大家都为了生存忙碌。这么没心没肺的真的挺少见。

算了，别想了。也许这次见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碰上不容易，再次碰到更不容易。和她分开是战争开始前的三年。跟她分手之后，万念具灰的他报名参加了人类改造计划。成了一名光荣的试验品。

本来他想，自己毕竟有点特长。她不过一个普通女孩。自己都活的那么艰难，估计她早就不在了。

没想到她还活着，看起来活的还挺好。

活着就好。

夜猫在这里胡思乱想，许薇正在杀死她的地方发呆。杀他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觉得特别熟悉，但是多年养成的好习惯没有让她犹豫。虽然心里有点异样，可还是刺了出去。没想到他并没躲开，刚才看他的身手，许薇并没有把握。这一刺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却成功了。

杀完之后，或许是因为他没躲。让许薇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人，等扯开面罩确认之后她有点崩溃。虽然很快恢复过来。

分手时候是她提出的，当时确实受不了这么一个磨人精。分开之后还有点怀念。怀念归怀念，时间长了也渐渐好了，之后也交往过两个对象。这个人也就渐渐的忘记了。只是偶尔想起。

没想到居然今天在这里把他杀了。他为什么不躲开？他可以躲的，告诉我他是谁。总不会至于就这么被杀死。她想起来，分手的时候他说过想死，但是自己下不去手。想让我杀了他，反正离开他，我也杀了他一次了。

本来以为那时候还是小孩，想法幼稚而已。而且世界变成这样，这么艰难不也活了下来。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一点都不挣扎。他还是那么傻？这么傻怎么活下来的。

许薇本来想给他收个尸，毕竟相识一场。可是路遇劫匪，（其实是某个邪恶组织的食物/人口搜索小队）好不容易逃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出所料，这么一具鲜活的尸体不可能被浪费掉。现在估计已经进了某群人的肚子了。

地上还有一点干枯的血迹。也许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吧。

许薇有点心疼，她不敢去想。为活着忙碌，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这感觉对活着毫无用处，甚至容易让人活不下去。也许一个念头的错误就能让人丧命，这就是久违的人性么。或许，我也没有忘记他。

有点想不清，眼泪却先流了下来。这眼泪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如今，也只好转身离开。最近的大型庇护所是红龙巢穴。去那里看一看吧。他应该就生活在那里。虽然没什么用，去找寻一下他的轨迹。算是一种祭奠，也是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吧。

许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或许这个时代。黑暗看似危险。却是更安全的所在。

夜猫心烦意乱的躺在床上，三姐还没回来。敲门声却响起来。他不想动，但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克莱斯塔撒在战前是一个中美洲联合帝国的历史教师。战争爆发的时候正在亚细亚共和国见自己的网友。也许他嗅到了一些战争的气息，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本来想在战争爆发之前把自己的网络情人带到自己的国家。千辛万苦的来到共和国之后战争就爆发了。两个国家是联盟，但是战争的时候想要飞来飞去也是不可能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战后，他成了红龙巢穴的一位下等官员。负责发布一些刺杀和护送任务，以及奖金的发放。因为他那个女朋友居然是红龙领主的表妹。（这是真表妹）

所以这个世界，还有跟以前一样的地方。

夜猫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他发布的，两个人还处的不错。

因为他毕竟让夜猫摆脱了被饿成人干的命运。

夜猫认识的人中，他是最有礼貌的一个。他进别人家从来都是先敲门。而不是习惯的先推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没有人的话，不管什么事儿。先收刮一翻再说。

亲爱的夜猫，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共和国官话说的贼溜的克莱开门见山，他当然知道夜猫被一剑封喉的事情。也知道他活的不怎么好，比较穷。所以特意带了一个任务给他。

一般的任务都是双方双重认可的。夜猫的风评不好，自然接不到太好的任务

克莱对他有种天生的喜爱，所以总是挑一些赚的多一点要求又少的任务。

去梦魇之牙？夜猫看到任务文书楞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

怎么，不愿意去？克莱体贴的递过纸笔。

不，我去。夜猫重重的写下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