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比尔带着我，来到了纳伊劳尔家族的旧址。打开门，看见了紧锁着眉头的安德。

“安德，武器回来了。”西比尔似笑非笑地说。安德望了我一眼，沉沉地叹一口气：“这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

我眼神游离，却定格在盖着白布的桌上。桌上，放着一缕金色的长发，一把长剑从头发中间刺入桌子。我心里漏跳一拍。”这不是安娜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审判之剑。”安德看着我，“意思是说，安娜被天使带走了。审判之剑，一是为了警告我们，二，是要审判安娜的罪行。”

“安娜的罪行？可安娜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茫然。

“天使想要一箭双雕。”西比尔说。

”玛丽？可……为什么？“我问。

西比尔看向安德：”总之，我们不能作出任何措施。不然，就会让天使一箭三雕了。“玛丽突然出现并跪在了我们面前：”不行！去救她！求求你们，去救救安娜！“

西比尔叹了一口气：”可……“

玛丽又无助地望向安德：”求求你，救救安娜！这一次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我…我也不剩什么了……灵魂！你把我的灵魂拿去吧！作为代价……“

安德摇摇头：”抱歉，玛丽。我们是真的无法……“

玛丽望向了我，泪水从金灿灿的双眸中涌出，沿着透明的脸颊滑下，消失。安娜，她救过我，是我的好朋友。可现在的情况，到底救不救？

如果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弃他人于不顾，这样的行为，和神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答应你。“在身体的深处，克丽斯汀的眼神也如我现在一般，坚定而无畏。笑容如同花儿一般绽放在玛丽的脸上，我才发现，玛丽的金灿灿的双眼是黯淡无光的。

“你的眼睛……”我说。

玛丽苦笑：“看不见的，这双眼睛，不是我的。”

我一时有点混乱。但是，现在不是理清思路的时候。望向了西比尔和安德，安德笑，把玛丽的灵魂装在了小瓶子里：“走吧，我们可不能做虚伪的神，更不能失去你。”

”真拿你们没办法。“西比尔张开黑翼，拉住了我和安德，直冲云天，笑了：“这样的冒险，试一次也未尝不可。”

云层由稀薄到浓厚，西比尔念出了奇怪的咒语后，一鼓作气冲向云层的尽头！这里，云是地板；这里，星辰是天空；这里，古罗马柱子矗立。这里，是九重天。

安德拿出装有玛丽灵魂的瓶子，并把玛丽放了出来：“你能轻易找到拥有你的双眼的安娜吧？”玛丽点点头。西比尔还想说什么，便被一团火光打断。原来，守护天使感受到了西比尔黑暗的气息，号召众天使来阻挠你们！火光团团，西比尔不断地用黑翼熄灭火焰，安德更是在空中写下奇怪的符文，火焰大片消失。

“克丽斯汀，你跟玛丽走，你不会被天使发现的。”西比尔扇动黑翼，“我和安德暂时帮你们拖延一下时间。”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和玛丽离开。只是，我心里有点诧异，为什么克丽斯汀不会被天使发现？安娜怎么会拥有玛丽的眼睛？

在我出神间，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被罗马柱包围的地方，罗马柱之间拥有二人宽的空隙。玛丽一阵激动，向空隙飞去。我心里觉得不对，果然，”刺啦“一声，玛丽被空隙间的电流电得弹了出去。

我咬牙，一鼓作气地穿过了空隙，电流并未攻击你。我不敢稍作停顿，急急忙忙地跑到被铁链束缚的安娜旁边。“安娜！”我拉住她被铁链上的倒刺勾破的双手。

“克丽斯汀……”安娜看见我，薄荷绿的双眸流出泪水。

“滋滋滋滋——啪啦！”一阵强烈的爆破声从我身后传来。在我和安娜惊讶地望向那边的时候，玛丽终于打破了雷电牢笼，扑向了安娜！安娜愣愣地举起满是伤痕的双手，却没能接触到玛丽的灵魂。玛丽带着欣慰与激动的笑容，消逝了。

在玛丽的灵魂碎片碰到我的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光点。展开，是一幅很久以前的画面。一张华丽的大床上，坐着两个小女孩。一个拥有黄橙色头发的小女孩眨了眨她薄荷绿的、剔透如玉的大眼睛，拉了拉对面金色头发的小女孩的手。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有着一双金灿灿的眼睛。你懂了，这是玛丽的回忆，安娜本该有的、真实的回忆。

”安娜，你睁开眼给我看看好不好？“玛丽睁大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玛丽姐姐，我，我看不见，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安娜怯怯地说。

玛丽笑着把安娜拉到花园：”怎么会？我最喜欢安娜了！“

阳光下，两个女孩玩得十分自在，笑声如银铃。

安娜“呵呵”地笑着，睁开了她的眼睛。一双金灿灿的，如黄金般辉煌的双眼，黯淡无光，双目无神。玛丽却不在意这双眼睛的残疾：”真是好看的眼睛！“

黄昏是暗淡的，玛丽安娜已经长成十六岁的美丽少女了。那天，玛丽路过大厅，听见公爵夫人在谈话。

”公爵夫人，真的要这么做吗？“爱莲娜奶妈问。

“当然！牺牲安娜，作为祭品献给神，皇族就会更亲近我们！”公爵夫人笑得轻蔑，“反正，安娜也不过是个瞎子。”

那天晚上，玛丽望向安娜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不能再让受伤的妹妹再受伤了。玛丽找到了安德，美丽的黄橙色头发作为代价，使安德用秘术改变了祭品的对象。玛丽的头发从此变成了丑陋的浅棕色。但是公爵夫人并不死心，竟强迫着还是要献上安娜作为祭品。玛丽与安娜交换了眼睛，希望可以改变公爵夫人的主意。可是，人的贪婪，怎么可能被轻易抹除呢？最后，玛丽用自己的肉身作为代价，引来了瘟疫之灾，篡改了安娜的记忆。玛丽，成为了孤独的幽灵。

回过神来，我已经从玛丽的回忆中脱离了。安娜茫然的看着我。

“你刚刚……怎么了？”安娜问。

看着安娜薄荷绿的眼瞳，我仿佛看见了那个善良的玛丽。可是，玛丽死了。真正的死了，灵魂都消失了。我觉得应该告诉安娜实情！她有知道的权利，玛丽也有被爱被理解的权利！！我一五一十地把你看到的所有讲给了安娜听，安娜双手颤抖，脸色苍白。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地说：“姐姐……我用这双手，害死了我的姐姐！”她突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

“玛丽！玛丽你出来！你把话说清楚！你骗了我这么久……”

“安娜，她还活在你的心中。”我停顿，“活在我们心中。”

安娜一愣，随即仰头，泪水划过微笑的嘴角，就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没错。她还活着。”

安娜的身边渐渐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映照得安娜的脸柔和而美丽。

“克丽斯汀，谢谢你。玛丽没有我，活不下去。我没有玛丽，也活不下去。”

安娜的身体突然变成了一只只蝴蝶，包围着我。“安娜……再见。”我的眼中也闪烁着泪光。

“不要伤心，我不是死了，而是成为了天上永恒的星，我和玛丽的存在，是为了守护一样东西。”

金色的蝴蝶拢聚在我的手上，离开后，留下了两块宝石一般的东西。蝴蝶轻轻地亲吻我的脸颊，随后飞向了天边，凝聚成了一颗明亮的星星。笑容，漫上了我的嘴角。再看看手中的两块宝石，浅浅的粉红色，剔透明亮。这么剔透明亮的石头，就好像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安娜和玛丽的双眼，就是这么漂亮。突然，我感觉束缚着我的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两块宝石嵌入你（克丽斯汀）的双眼，没有痛感，有的只是被释放的轻松感！一把黑色镰刀陡然出现在我的右手中，我感觉到了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我高速奔来！仔细观察发现是西比尔和安德！西比尔满意地看着我：“这下，就让我们，颠覆这个世界吧。”说完，西比尔就张开黑翼，狠狠一扇，罗马柱崩坏，天界动摇。圣光一闪，普蒂米娅出现在我们面前，眼神没有看向别处，就直直地盯着我。

“克丽斯汀，你，坚持要与神为敌吗？”普蒂米娅问。

“是的。”我回答。

“你确定？你知道事实么？”普蒂米娅问。

我的余光看见安德的慌乱和西比尔的盛怒。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普蒂米娅蓝绿色的眼睛好像一面镜子，我从里面看见了克丽斯汀的过去。一发动全局，整个事情的起因，错综复杂的相遇，如同一张网，展现在我的面前：

安德是一个贵族的少爷，因为俊俏的面容和高贵的出身，是所有贵族少女们心仪的对象。安德不喜欢这个纷扰的世界。那是一个夜晚，安德来到森林，寻找寂静与安宁。什么在发光？是萤火虫？不，是一个少女。月光轻轻地笼罩在她的身上，风扬起她的发丝，露出可爱的精灵耳。那天，她笑：“你好，我叫安吉拉。”安德也笑了：“我是安德。”她是精灵。安德知道，但他并没有告发安吉拉，而是每天都和她待在一起。爱情，如同稚嫩的花朵，悄悄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