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零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三天。
这三天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样的懦弱,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如今他连自尽都做不了。
能上苍穹又怎样?斯人已离万般霜。
又过了几天,欧阳零似乎是下定决心般,打开了洛小熠的房间。
欧阳零推开那间尘封已久的房门,那是洛小熠生前的房间,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洛小熠的、几近消散的冷香。他冰蓝的眼眸扫过屋内每一件熟悉的摆设,指尖抚过桌面,擦开一层薄薄的积灰。
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唯有紧抿的唇线和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荒芜,泄露着刻骨的痛楚。
他打开衣柜最底层的暗格,那里本应空无一物,或是存放些寻常旧物。然而,指尖触及的,却是一抹冰凉坚硬的触感。
他动作一顿,缓缓将那样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把长剑,静卧于朴素的乌木剑鞘之中。剑鞘并无过多装饰,唯有用极其细腻的工笔,勾勒出几道蜿蜒的、如同冰裂纹理般的暗蓝色纹路。
欧阳零瞳孔猛然收缩,长剑发出暗蓝色的光,那是与他本人同源的力量。
他指尖微颤,猛地握住剑柄,锃——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寂静的房间!剑身出鞘三寸,寒光潋滟,剑脊之上,那冰裂般的暗蓝纹路深处,竟巧妙地镶嵌、熔炼着丝丝缕缕炽烈如熔岩的暗红!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本该互相排斥的力量,在此剑之上竟完美地交融共存,仿佛生来便是一体。剑格之处,更是精心镶嵌着一颗剔透的冰晶,而冰晶核心,却封存着一粒跃动的赤色火种!
无需任何言语说明。这柄剑从构思到锻造,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人——指向他欧阳零!这分明是洛小熠耗费极大心血,专门为他量身锻造的佩剑!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致痛楚与汹涌酸涩的巨浪狠狠撞上欧阳零的心脏,撞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死死攥着剑柄,指节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洛小熠,早就偷偷准备了这一切,可是却连亲手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旁边还有一封信,欧阳零颤颤巍巍的想要拿起那封信,可是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他的指尖剧烈颤抖。第一次触碰到了信的边缘,又收回来了,仿佛信很烫手一般。第二次刚刚拿起信却又垂落了下去。直到第三次他才把那个信完整的拿起来。
信中写到:零,生日快乐,以后也要快快乐乐的,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洛小熠已逝,独留这柄剑在这里。
“不是说好了一起吗?熠,你回来啊。”
欧阳零猛地将长剑紧紧抱入怀中,冰冷的剑鞘贴着他心口,那寒意却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冷的荒芜。他缓缓屈膝,半跪于地,额头抵着剑柄,整个脊背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他终于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是他就连哭都是无声的,没人知道他在房间里做什么,或者说是有人知道,但是也没有人可以去安慰他什么。
唯有那柄融合了冰与火之力的长剑,沉默地见证着这份迟来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