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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沉埋在灵识最深处，染着昏黄而痛苦的色调。

“你该投靠我了。“

非人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回忆之境，直透洛小熠的耳朵。

洛小熠独自立于殿宇，烈风卷起他殷红的发丝，抽打在脸颊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手中紧握着一枚传讯玉符，指节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玉符表面已爬满细微的裂痕。

夜影幽开出的条件与威胁，如同最阴毒的诅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不从，欧阳零、路子涛、锐雯……所有与他紧密相连之人，都将面临邪派永无止境的、不死不休的追杀与厄运。他太了解夜影幽的手段，那绝非恫吓。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从心脏最深处炸开。他猛地闭上眼，眼前却清晰浮现出欧阳零那双只对他才会微微融化的冰蓝色眼眸。

不舍？ 那早已不足以形容万分之一。那是一种近乎剜心剔骨的绝望，仿佛要亲手将自己灵魂中最炽热的部分生生剥离、碾碎。

他对欧阳零的承诺，那些并肩而立的未来，那些或许能挣脱宿命的微小希冀……都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遥远而奢侈。

挣扎？ 他的灵识早已是一片滔天血海。理智冰冷地告诉他这是唯一能暂时护住他们的绝路，而情感却在疯狂嘶吼着抗拒，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背叛带来的无尽痛苦。

风更烈了，几乎要将他吹落悬崖。他缓缓睁开眼，赤瞳之中所有翻涌的激烈情绪被强行压下，沉淀为一种死水般的、令人心悸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彻底焚毁过后的荒芜。

当年少年今何在，朦胧梦中已逝去。

指尖最后一丝颤抖被彻底扼杀。他猛地攥紧手掌！

“知道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欧阳零所在的方向，目光如同濒死之人的最后留恋，深沉得化不开，却又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的冰冷决绝。

再无回头路。

从此，他是孤身踏入地狱的恶鬼，而那道冰蓝色的身影，将成为他永锁于心底、至死方能解脱的……最后净土与无尽刑枷。

而欧阳零那边

消息传入耳中的刹那，欧阳零周身肆虐的冰寒灵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骤然凝固。

他原本死寂空洞、如同万年冰封湖面的蓝眸，最深处仿佛有一丝极细微的冰裂声响起。那是一种近乎不可能的、不敢奢望的微光，骤然刺入无边黑暗带来的剧烈刺痛与震颤。

他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数秒。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的冰冷空气此刻却仿佛带上了某种灼人的温度。

“……传说…之人？”他重复这几个字的声音极其沙哑、干涩，仿佛久未启用的锈铁在摩擦，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恐惧的试探，生怕音量稍大便会惊碎这缕脆弱的幻影。

那足以冻结神魂的绝望寒意，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并非消散，而是将所有庞大的、死寂的能量强行压制、收敛，只为让出一丝空间去捕捉那渺茫到近乎虚无的可能性。

他眼底深处那片荒芜的冰原之上，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只是镜花水月的传说，他也必须去抓住。

因为这已是沉沦于无边黑暗中的他，所能感知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