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祭坛呢？”锐雯锐利的目光扫过空旷的潭边，除了那令人窒息的邪气和诡异的布置，并未看到任何正在进行祭祀或炼制的迹象。

墨尘指着那中心不断旋转的漆黑漩涡，眼中恐惧更甚，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在……在潭底。入口被隐藏了，需要……需要特定的邪纹钥匙才能开启通道下去。”他瑟缩了一下，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经历。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墨尘提供的情报对得上。地点、环境特征、甚至那隐藏入口的说法，都符合邪派一贯隐秘的行事风格。墨尘的恐惧和伤痕，也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然而，就在欧阳零凝神感知潭底情况，准备下令让玫用特殊法器进行进一步探测的刹那——

数道裹挟着凌厉邪能、箭头闪烁着幽绿毒光的箭矢，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一片浓密的、蠕动的阴影中暴射而出！攻击极其刁钻，并非覆盖性打击，而是集中火力，直指队伍中看似最弱、此刻正因“恐惧”而有些失神的墨尘！

“小心！”欧阳零的反应快如闪电，【寒烬】长剑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凝练至极的冰蓝色弧形剑气横扫而出，精准地拦截在箭矢路径之前！咔嚓！咔嚓！ 大部分箭矢在与剑气接触的瞬间便被冻结、碎裂，化为冰渣坠落。

电光火石之间，墨尘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吓呆了，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惊恐而收缩。就在那淬毒的箭尖即将触及他单薄衣袍的刹那，他的脚下却仿佛被一块松动的碎石“恰好”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向前扑倒！

这个动作险之又险地让他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那支毒箭依旧“嗤”的一声，擦着他的手臂外侧飞过，锋利的箭簇划破了他的衣袖和皮肉，带起一溜鲜红的血珠，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麻痹感。

“呃啊！”墨尘痛呼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脸上瞬间布满因疼痛和惊吓而产生的冷汗，他捂着流血的手臂，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找死！”锐雯大叱一声，手中雷光闪烁的长鞭已然挥出，如同银蛇乱舞，抽向阴影处。路子涛和玫也瞬间反应过来，一人双手按地，催生无数坚韧藤蔓缠绕向偷袭者，另一人指尖符文亮起，凝聚出数面光盾护住众人侧翼。

袭击者现身，是五名身着统一制式邪派服饰、面容阴鸷的修士。为首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狞笑道：“哼！果然有不知死活的老鼠溜进来了！尤其是那个叛徒！主上有令，格杀勿论，抓住叛徒者有重赏！”

战斗瞬间爆发！欧阳零面沉如水，【寒烬】彻底出鞘，冰火交织的剑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焚灭的炽热，将冲上来的邪修逼得连连后退。锐雯的雷鞭灵动狠辣，路子涛的藤蔓控制精准，玫的辅助与防御更是滴水不漏。这支小队的默契与战力远超寻常邪修。

而墨尘，则依旧蜷缩在那块提供掩护的巨石之后，捂着不断渗血的手臂，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因突如其来的袭击和伤势而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只能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厮杀，眼神无助而慌乱。

看似是最无助的一个，实则却是在默默关注和观察所有人。

这场遭遇战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五名邪修便在三人的默契配合下被尽数歼灭，尸体迅速被玫用化尸粉处理掉，以免留下痕迹。

欧阳零还剑入鞘，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他走到墨尘身边，低头看着他手臂上那道不算太深、但已开始发黑泛绿的伤口，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上好的解毒灵药，扔了过去。

“还能走吗？”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温度，但相较于之前的锐利审视，似乎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墨尘接过药瓶，手指因为“后怕”而有些颤抖，他连忙将药粉洒在伤口上，一股清凉感驱散了麻痹。他挣扎着依靠岩石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带着感激的笑容：“多……多谢欧阳师兄。我……我可以走的。”

欧阳零不再看他，转身再次面向那寂静得诡异的黑潭，眉头紧锁。情报似乎核实了，袭击也经历了，墨尘的表现——从带路到遇袭再到受伤，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像一个真正的、侥幸逃生又不幸再次遇险的幸存者。

但是……他心中那股莫名的违和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一根冰刺，扎得更深了。尤其是墨尘刚才那个“巧合”到极致的踉跄，时机把握得太过精准，简直像是……计算好的一样。真的只是运气好吗？

“此地不宜久留，撤。”欧阳零最终压下心中的疑虑，冷声下令。

队伍迅速沿着来时的路径，保持着警戒阵型向谷外退去。没有人注意到，在即将踏出黑蚀谷那令人窒息的邪气范围的那一刻，墨尘极快地、不着痕迹地回望了一眼谷内某个极其隐蔽的、被浓郁黑暗笼罩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的阴影最深处，一双空洞而充满玩味的、属于夜影幽的眼眸，正无声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随即，那目光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悄然隐没在无尽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任务，表面上完成了。但宋澜的试探，夜影幽的观察，欧阳零的怀疑，都随着这次黑蚀谷之行，如同种子般埋入了更深的土壤。而墨尘（洛小熠）这场在刀尖上行走、以自身为棋的致命伪装，才刚刚拉开序幕，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方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