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镇因牛郎的牛而远近闻名,因为此牛会说人话,又称它话牛,话牛的后裔一直生活在这里,延续至今。
一次牛郎和织女在鹊桥相会之后,拿到了一本医学奇书,可治百病,在牛郎死后,将此书传给了话牛,并叮嘱话牛要悬壶济世,发扬光大。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镇上继续行医的是他的第九十九代子孙长生。掐指一算,长生是一头上了年纪的老牛了,然而在中医界则是越老越吃香,长生继承它父亲的医馆,并改名为“长生殿”,希望牛镇的所有百姓都可以长命百岁。
有一天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火红火红的鸟儿,总是立在长生的肩上,神奇的是这只鸟儿也会讲人话,很快的就跟长生混熟了。
“你叫什么名字?”长生问。
“我没有名字,刚出生父母就遭遇不测了。”鸟儿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你来自哪里?”长生道。
“很远很远……我飞到这里已经飞了很长时间了,我都快忘记我从哪里来的?只记得那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荆棘树。”鸟儿心酸的回答。
“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啊!”长生心想着。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怎么样?”
“好啊,好啊。”鸟儿开始在长生的肩上上跳下窜,高兴的忘乎所以。
“你就叫荆棘鸟吧。”长生思忖着。
“谢谢你。”荆棘鸟深情的望着长生。
“好啦,以后这长生殿就是你的家。”长生捋着荆棘鸟顺滑的羽毛。
荆棘鸟激动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之后,长生便与荆棘鸟相依为命,一起免费为镇上的穷苦人治病。
今天来看病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多,门外排着悠长悠长的队,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一个人插队。
巴掌大的医馆,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其他的人只能门外排队等候。
“荆棘鸟,你去扶下一位病人进来。”长生道。
“好的。”荆棘鸟高兴地震震翅膀,飞向了门外去请下一位病人。
荆棘鸟在排队中来回巡视,突然它发现后面排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病情严重,荆棘鸟就立马把老婆婆扶到屋里坐下。
看病期间,荆棘鸟成了长生最好的帮手,牛镇的人民都在长生的帮助下,免受病魔苦难的折磨。
长生和荆棘鸟忙了一天,透支的身体仿佛被掏空,抽走了灵魂一般无精打采,在回家的路上,荆棘鸟趴在长生肩上睡着了。
长生打开半掩的柴门,听见了狗吠声,长生连忙走进了屋,生怕吵醒了荆棘鸟。
荆棘鸟在床头睡熟了,长生在床边泡着热水脚,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生活也是磕磕碜碜,寒风席卷整个屋子,帮长生吹灭了煤油灯。疲倦涌上了长生的心头,瘦弱的身体实在招架不住了,倒身睡了。
长生每天都透支着身体,借明天的时间干今天的事,苦累一天天蚕食着他的身躯,而每天都饭不饱,身子犹如西沉的余辉,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好人多怪病,长生不管自己的身体,只是没命的给镇上的病人看病,慢慢地他下半身失去了感觉,刚开始是颈椎疼得厉害,后来两脚也不听使唤。
长生无法行走于医馆和住房之间,他索性就住在医馆,让荆棘鸟每天给他送点水果充饥,他继续坚持每天为病人诊断。
一天,牛镇上的一个樵夫去山上砍柴,发现了摔得不轻的安安和笑笑,安安被挂在了树枝上,笑笑则夹在石缝间,樵夫立马放下肩上的粗柴,把安安和笑笑带回了牛镇,横冲直撞的跑向了长生殿。
“长生师傅,赶紧救下这两个孩子吧,他们是我在后山打柴碰到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你……你……,扶……他们……坐下……吧。”长生自己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长生缓缓地伸出手,给安安和笑笑号了脉,比划了两下,荆棘鸟就知道了长生所说的药方。
“你……去把……那仅有……的一点……钱,拿……出来,把……把药……抓抓……回来,……给他们……服……下。”长生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趴在桌子上,再没有起来了,真是医者不能自医啊!
荆棘鸟丈量了镇上的大街小巷,才聚集了药方上的百味奇药,熬了一天一夜,一锅煮成半锅,半锅熬成一碗,一碗分成两份,分别给安安和笑笑服下。
荆棘鸟见安安和笑笑并无大碍,也知道他们会在七天七夜后醒来,嘱托那个樵夫照顾他们,并让樵夫醒后把这本绝世的医学奇书交给这两个少年。
而后他把长生埋在了大槐树下,彻夜不眠,守了七天七夜。
长生不在了,荆棘鸟也不愿独活,他离开了,开始去找脑海中隐隐约约会闪过的很大很大的荆棘树。
荆棘鸟一生只能唱一次歌,他多么想唱给长生听,可是长生再也听不到了。他离开长生的坟墓后,便不停执着地寻找荆棘树。
当他经过百般磨难后,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心头的那棵高大的荆棘树,就把自己娇小的身体扎进了最长、最尖的荆棘刺上,和着血和泪放声歌唱:
我日夜相守的长生啊,
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人,
独自离开,
没有你的日子,
我也无精打采,
早想唱给你的歌,
今天给你道来,
愿你能听到。
寒风啊寒风,
刺骨啊刺骨,
请你们统统走开,
不要挡我的道,
让我的灵魂自然溢出,
飘向长生所处的地方,
自由自在。
那凄美动人、婉转如霞的歌声,使人间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黯然失色。一曲终了,荆棘鸟终于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以一种惨烈的悲壮塑造了生命的永恒,给人们留下一段悲怆的绝唱。
荆棘鸟死后,他的歌声一直笼罩在长生的坟墓上,七七四十九天才消散,长生一定能听到。
安安和笑笑醒了,樵夫信守承诺,将医书交给了安安和笑笑。
安安喜欢看书,唯独对医书不感冒,而笑笑却胸怀天下,心寄苍生百姓之苦。
笑笑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悬壶济世,救百姓于水火,弘扬大道中医。笑笑自然是爱不释手,日夜苦学。
镇不可一日无医,自长生死后,镇上的百姓无处可投医,十分焦虑。
在这时,镇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卫生院,与长生的茅屋长生殿相比,这简直就是玉宇琼楼。
院长是猴医生,猴精猴精的,出现一系列的医律,看病前要挂号;就诊完全按顺序;小病多开药;手术先交钱。这些全是明文规定,有病没钱你连卫生的门都进不了。
一次安安感冒了,笑笑陪着安安去卫生院抓药。
“这药方是谁开的?”刺猬护士姐姐问。
“我自己开的,有什么问题吗?”笑笑答。
“拿走,拿走,我们医院只给本院开的药方抓药。”刺猬护士姐姐不耐烦地说道。
安安和笑笑就这样被人从药房里轰了出来。
无奈之下,安安感冒甚是严重,笑笑只好挂号排队,为安安开方抓药。
正在这时,一位即将临产的獾妈妈,被送到医院。
“医生,医生,麻烦您救救我媳妇。”男獾道。
“你媳妇怎么了?”乌鸦医生问。
“她难产了,求您一定要救救她。”男獾哀求道。
“那你挂号了吗?”乌鸦医生问。
“没有。”
“那先挂号去,这是我们医院的程序。”
“我媳妇等不了了,她快不行了,求您救救她吧!”男獾跪在地上,拉着乌鸦医生的白大褂衣角。
“别吵了,医院不允许大声说话的。”乌鸦医生指着墙上的四个大字:禁止喧哗。
“好好好,我马上去挂号。”男獾跑去了挂号室。
“医生,我挂好号了。”
“你眼瞎啊?你看不见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吗?到后面排队去。”
“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媳妇。”男獾又在医院大厅跪下了。
排队所有的人都愿意让他们先看病。
“这要马上做手术,抛妇产,你去交钱吧。”乌鸦医生说。
“大概要多少钱?”男獾怯怯的问。
“光手术费就要四五千吧!”乌鸦医生道。
“医生,我没有那么多钱,您能不能先给我媳妇做手术,我再借钱给您。”男獾祈求道。
“这医院又不是我开的,你没钱还来看啥病,走开,走开,别影响我看病,下一个。”乌鸦医生扯着嗓子喊道。
男獾无情地被赶了出来,女獾也是命悬一线,奄奄一息了,最后死在了卫生院的大厅,一尸两命。
男獾朝天痛声大哭,背走了女獾。猴院长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慢慢地,牛镇上的穷苦人生病了,没有钱都不去卫生院,只是在家等死。
安安和笑笑见此状,甚是痛心,简直不忍心看到这么残忍的场面,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安安,我一定要早日学成医术,否则那个女獾也不会死,男獾也不会家破人亡了。”笑笑心生内疚。
安安和笑笑搀扶在一起,双双眼睛红润了,安安擦了擦他的眼镜,离开了牛镇。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冬雨过后,镇上大部分人都染上了瘟疫,趁此机会,卫生院大捞一笔,有钱的能够晚几天倒下,没钱的就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几天之后,尸横牛镇,蚊蝇成群,臭气熏天,曾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牛镇,如今却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