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河独自在冰棺旁，他伸手解下了沈垣的面具。
沈垣还“死”着，没有丝毫意识，但洛冰河却不淡定了。
那张脸，与清秋神君有八九分之像。
洛冰河跌坐在地上，呼出一口气
终于……找到你了。
严霁临走前，被洛冰河塞了一个留影石
“你干什么？”严霁毫不客气地问，他似乎不怕这个魔尊。
“我可以把他复活，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你说什么？”严霁猛地转身盯住洛冰河，他颤声问，“你……确定吗？”
说是“复活”，倒不如说是……等药效过去。洛冰河抽了抽嘴角。
“对，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洛冰河再次强调
“好……好……就算能让他醒过来，说句话也可以……”
“这个是给你的，比一般留影石要好的多，可以直接看到实时的情况。”
“……哼”严霁捏紧了留影石，却说不出谢谢。
严霁离开了
一炷香后，沈垣有了动静。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发现面前就是洛冰河。
“你……”沈垣想喊，却没有力气。
“嘘，一会儿你的师门会看见你，你必须再死一次。”洛冰河笑着说。
“……再死一次？”
“别误会。”洛冰河晃了晃手中的假死药，跟沈垣讲了刚才的事。
“你答应过本座的，对吧？好好呆在这，本座不会伤任何人。”
沈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就是……要装作被复活，然后再死一次？”
“嗯哼”
沈垣发现这魔尊怎么这么幼稚。
“那他们看见我吃假死药怎么办？”
“现在吃，这种药有潜伏期。你先躺下，本座开一个普通阵法唬唬他们。本座会给你传音。”
真是够了……什么唬唬他们……沈垣哭笑不得，这洛冰河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
“好。”
沈垣照他说的一一做了。两边的留影石也开启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沈垣脑内响起了洛冰河的声音：“好了。”
沈垣都快睡着了，现在做戏倒是挺真实。
沈垣睁开了眼，装作迷茫地扶着头坐起来：“这是……哪里？”
不仅沈垣尴尬，洛冰河也想笑
转世后的垣怎么这么可爱？
而留影石另一边的玄天楼众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严霁的眼泪又下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师兄”。
掌教眼眶也有点红红的，自己最宠爱的弟子，真的醒过来了。
他们继续看着留影石。
沈垣正在和洛冰河说话：“魔尊？”
“本座把你复活，连句谢谢都不说？”
沈垣暗暗翻了个白眼
是你把我复活的吗？？
我好像没死过！！
沈垣没有说话，洛冰河又笑着说：“你的师门很担心你，要跟他们说说话么？”
沈垣转过身去，对着留影石说：“对不起啊。”
严霁冲着留影石喊：“师兄！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见吗？！”
沈垣微微点点头：“阿霁，别哭。”
沈垣在严霁十五岁后再没叫过他阿霁，严霁哭得要命：“我不要你叫我阿霁……我要你回来……”
沈垣顿了顿：“对不起，是师兄的错。”
“不要……！你回来好不好……”
这时，沈垣突然感到胸口剧痛，咳出了几口血，踉跄地站不稳，倒了下去，被洛冰河一把接住。
沈垣传音：“药效来了？”
洛冰河回道：“嗯，可能会有点疼，上次本座帮你压制了，这次……委屈你一下，好么？”
语气温柔得过分，可沈垣太疼了，竟没有反应过来。
洛冰河一边传音，一边摇摇头，口中说：“失败了。”
严霁当即就激动起来：“怎么可能！师兄明明醒过来了……不是成功了吗……不是……成功了吗？”
“不，没有。”洛冰河说。
严霁承受不住，嚎啕大哭。
师兄还是……
沈垣吐出的血越来越多，他忍不住传音问：“这么多血……我真的不会死？”
沈垣眼前越来越模糊了，他想，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不会，本座会保护你。”
朦胧中，沈垣好像看见师尊赶来了，自己的手被执起来，那双手温暖而又颤抖着。
沈垣感觉得到，师尊正在为自己把脉，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脉象会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反观掌教，他把着沈垣的脉，为他输着灵力，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却越来越虚弱，脉象渐渐感受不到，灵力也被拒之门外。
他听见沈垣叫他：“师尊……算了……是……弟子对不起您……算了吧……”
沈垣自己都惊讶，自己都快“死”了，居然还在演戏……
可他必须继续说：“师尊……算了……放弃吧……”
他的脸上湿湿的，那不是自己的眼泪，是师尊的。
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晕开。
“沈垣，师尊还等着你继承我的位置，你不会死！”
沈垣笑了：“对不起啊……”
严霁等弟子因为师门离得近，也赶来了。严霁扑过来抓住沈垣的手，一遍一遍地喊着沈垣。
沈垣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坚持不住了，太尼玛的疼了。
临“死”前他还不忘演一下。
“阿霁……别哭……”沈垣缓缓摸上严霁的头，多少年前，沈垣做过同样的事，严霁还记得，当时他们都笑着，现在却一个濒死，一个痛哭。
洛冰河有点醋，垣从来没有摸过他的头！
严霁眼睁睁地看着沈垣的手慢慢滑落，他捧住那只无力的手，很凉。
沈垣的眼睛彻底闭上了，掌教再也摸不到沈垣的脉。
金喆颤抖着伸出手去，在沈垣鼻下探了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沈垣死了。
“师兄！！！”
几个弟子抹着眼泪，掌教坐在地上，头发遮掩住了他通红的眼眶。
自己最喜欢的、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孩子，死在了璀璨的上元之夜。
洛冰河把“死”了的沈垣抱起来，沈垣的手悬空着，血一滴滴落下来，他的嘴角还有血迹，眼睛闭着，再不会睁开。
掌教强忍着悲伤，对洛冰河说：“魔尊，无论如何，我们玄天楼都要把阿垣带回去安葬。”
洛冰河笑着：“不要。”
“……”
洛冰河将沈垣身上的血迹与灰尘清理干净，放入了冰棺之中。
沈垣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处，而胸口没有丝毫起伏，呼吸也感受不到。
他就这么静静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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