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江心娘披着墨色斗篷跨进房门时,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霜,步履匆匆。
她有些急切地看着江慧娘:“好妹妹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了吗。”
江慧娘拉着江心娘的手,不紧不慢的说:“姐姐别着急。
主母空口白牙冤枉姐姐,就凭一方帕子就想诬赖姐姐,说明六公子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全是编撰的。
只是偷了帕子,根本不敢宣扬出去,不然嫡姐怎么家人,这个事情是做给父亲看的,姐姐你明白了吗,父亲要何姨娘表态。”
江心娘有些无措的看着江慧娘,有些受到惊吓:“那为何是赵六公子。”
“赵家是赵德妃也就是现在太后娘娘的母家,主母害怕你们结亲,何家翻身做主万一得了太后青眼。
本来父亲就偏宠何姨娘,对嫡母冷淡,嫡母如何不慌,况且何姨娘的嫡亲幼弟可是已经已经走到了乡试了,已经是举人,若是太后娘娘抬举,举人授官也大有人在。”
江慧娘指尖轻轻摩挲着江心娘发凉的手背,眼中闪过算计的幽光:“姐姐可知赵六公子为何至今未娶?
太后膝下孙辈众多,独独对这个庶出的侄子不闻不问。
正因为他无依无靠,才是咱们何家最好的突破口。”她压低声音,吐字如淬毒的银针,“只要你嫁过去,何家的商铺、你舅舅的仕途,都能借着赵家的名头青云直上。”
江心娘猛地抽回手,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青砖:“可那赵六公子整日眠花宿柳,连太后都厌弃他……”
话音未落,却见江慧娘突然轻笑出声,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恍若张开獠牙的兽。
“正因如此才好!”她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如锋利的箭矢。
“太后厌恶他,便会对能管束他的儿媳另眼相看。
姐姐若能生下赵家子孙,何愁赵家不帮着何家?
端看大姐姐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和魄力。”
窗外寒风呼啸,将窗纱掀起一角。江心娘望着江慧娘眼中淡然与漠视,突然感觉江慧娘是那么的陌生,自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
眼中的情绪和父亲一样,那么淡然,谁都不能掀起她们眼中的波澜,江心娘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不知道是外面的天太冷了还是心太冷了。
江心娘的手指冰凉,手指挨着桌子,扣着红漆桌面上的漆皮,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开口:“明日一早,我便去见母亲。”
江心娘忽然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何姨娘当年陪嫁之物,“你说得对,何家不该再屈居人下。”
说完江心娘便转身离开,斗篷扫落桌上的《资治通鉴》,书页的夹层里露出了半张赵六公子的生辰八字。
江慧娘看着江心娘离去的背影缓缓的扬起唇角,蹲下身子取捡地上的《资治通鉴》,不由得轻声感叹:“真是本好书啊,哦不。”
说着朝着张嬷嬷看去,又笑了:“是把好刀啊。”
张嬷嬷离得有些远没听清楚江慧娘说什么,所以多嘴问了一句:“小姐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