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死者怀孕了吗？”顾夏问。

“怀孕？”周宜初疑惑。

“对，死者有很大可能是个孕妇。”

“当时死者已经被切割的不成样子，法医也无法鉴定”

“如果是为了隐藏怀孕这点，确实是有可能的。还有其他人去过死者的楼层吗？”

“楼梯口的监控显示，确实只有死者丈夫一个人进去过，二老表示，在出门前女儿还和他们说过话。”

“两位老人是亲眼看到女儿的吗？”顾夏手不自觉放在一起，右手搭左手手腕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没有，当时问过这个问题，他们说，女儿着凉了，在卧室休息，而他们没进入卧室。”周宜初皱着眉头，突然睁大双眼，“所以，那时和他们说话的根本不是死者，而是别人顶替的！”

顾夏点头“确实可能不是死者，但会不会是里面还有一个人。他们的女儿当时就在卧室，只是当时里面还有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才有可能是杀害死者的真凶。”

“等等，你刚才说死者怀孕了，难道……”周宜初闭上眼睛回忆“当时因为死者尸体被切开了，早就无法判断致命伤，但法医当时在仅剩的一块完好的头部里发现了一块玻璃，而丁梅兰致死原因是镜子，恰好镜子是玻璃制品。更加巧合的是，三年前的死者王慧芳和丁梅兰方仪，同样都是孕妇！！”

“那凶手是对孕妇怀有仇恨心理，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人欲。”顾夏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我们快走，江泽洛……”后面还没说完，已经跑了起来。

周宜初和林痕紧跟在后面。

“江泽洛曾说过，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但没出生就死了。当时，母亲把他生下来，父亲很开心，可下一个孩子却怎么也不出来，母亲拼命生下了他，劳累过度晕了过去，却是个死婴。母亲醒后得知孩子死了，瞬间就疯了，药物治疗无效，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而他精神分裂就是在得知这件事后产生的。”顾夏边跑边说。

“得知这件事？那是谁跟他说的？”周宜初问。

“他父亲，江荣业。”

——审讯室——

“全体人员注意，现在马上去一楼集合开会，2分钟到不了就收拾东西滚蛋！！”审讯室里，周宜初对着对讲机喊到。

顾夏手里拿着丁梅兰和方仪的尸检报告。

这实在太巧了，但如果说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那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玻璃对那个人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如果关键点是孕妇和玻璃，那江泽洛是不可能成为凶手的。因为玻璃，会催眠他。

“小初，别着急，林痕说他刚离开不到10分钟，江泽洛跑不远。”顾夏靠近了一点，柔声安慰。

周宜初握住顾夏的手，“林痕，去大厅点人数，我们很快就到。”他知道林痕现在很自责，所以更加不能特殊对待，就让他把重心放在将功折罪上吧。

“是！”林痕严肃的敬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顾夏在那儿仔细思考着江泽洛对他透露过的信息，轻敲着太阳穴附近。那个一模一样的人是谁？难道，江泽洛口中的恶魔其实是另一个他？还是对弟弟的幻想产生的幻觉？会不会，弟弟原本没死，是父亲骗了所有人？

“不要想太多，头疼了吧，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再去找你。”说着，牵着顾夏向办公室走去。

“好～”顾夏现在很开心，难受时被喜欢的人关心，那种滋味就像蜜糖泡温水，温暖又甜蜜。

周宜初在前面走着，突然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抽泣。

顾夏！！！“小初！你怎么哭了？告诉我好吗？嫌疑人跑了就去抓，没什么的，还是说谁让你受委屈了，我帮你欺负他！”顾夏向前跑快走了两步，在周宜初面前停下。双手搂住他的头，将他按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头发，哄着他。

周宜初耳朵发红，鼻尖发红，整张脸都在慢慢变红，“我…我没事，你…你…你别…”好像说不下去了，还好没有再继续哭。

“怎么啦，是谁欺负你了吗？不哭不哭，小初告诉我好吗？”顾夏表面温和平静，实则内心跌宕起伏。小初哭了！他哭了！谁这么大胆敢欺负他的人！最好祈祷别被他发现，否则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情绪缓下来了，才终于开口“你别…别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

顾夏“？？？”发生了啥？我怎么对你好了？？

“你…你对我太好了，都怪我，是我把你推墙上去才会撞到头的，你还因为我的一句关心那么开心，我太坏了，我…你别…不是…你能喜欢我吗？我知道现在太快了，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今天早上我就想说的，可是…可是我不好意思说。你…”周宜初还没说完，顾夏打断了。

“周宜初。”顾夏把手放在周宜初肩上，强迫他正对着自己。

“嗯？”

顾夏看着周宜初的眼睛，几乎可以从那双带着怯意和害羞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认真的表情“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嗯！”周宜初听到顾夏的话，不禁也正经了起来，严肃的看着他。

“你这个人霸道，总喜欢和别人吵架，还特别不听话……”顾夏一脸认真的盯着周宜初，看他从一开始的严肃变成后来的着急。

“喂！”他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嘴特别毒，不讲道理……”

“你…你叫我就是想和我吵架的吗！”周宜初急了。

“…聪明，长得帅，细心，会做饭，做的饭还挺好吃的。”顾夏说到这儿突然笑了一下，不再说了，就这样看着周宜初，温柔的笑了。

“……”周宜初刚想解释一下，争取机会，就听见顾夏后面的话，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夏深吸一口气，“周宜初，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说完后紧盯的周宜初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宜初愣了，这句和告白没什么两样的话明显对他造成了冲击。

“我…”缓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字就感觉嗓子都哑了。

顾夏就这样等着，他知道周宜初正在消化这句话，他不能着急，要等周宜初完全想明白，想清楚。

周宜初吸了吸鼻子“或许，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你了。之后的相处让我发现，我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行，只有你。”

顾夏轻笑一声“爱哭鬼，好了，别掉珍珠了，你都不知道，看见你哭，我有多慌。”

“那，我们现在…在一起…”周宜初声音越说越小。

顾夏也不舍得再逗他了“是，我们在一起了，男朋友，要了我，可得负责。”

周宜初开心的笑着“好，好，负责，一定负责，说好了，我要你了，以后不能再和别人那么亲密了，你是我的一见钟情，我要成为你的余生。”

“小初，对你心动，是我所有情绪里最不可控的那个。而你，值得更多的温柔以待，我想给你我所有的好，也请你全都签收，可以吗？”

“好。”周宜初抱着顾夏，狠狠点头。

顾夏轻轻推了推周宜初，“好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周宜初在顾夏怀里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等着我。”

“嗯，去吧。”

周宜初离开怀抱，转身走了。

——大厅——

“你们都站整齐点，一会儿老大到了又该生气了，你，往右靠，你，对，是你，往前来一点儿。”林痕站在大厅中央，站的笔直，看到周宜初过来，连忙跑过来，“老大，老，老大，你怎么…”就算擦过才来的，但周宜初眼眶通红，哭过的痕迹特别明显。

“起开，别挡路。”周宜初不想被那种眼神看着，恼羞成怒的推开林痕。

“都给我站好了，当这是菜市场呢，分三排五列，两秒内，开始！”周宜初站到众人前方。

一阵脚步声过后，众人整齐的站在大厅。

周宜初看着林痕，“你，检查，2万字，明天交给我。”转头看向大家“嫌疑人逃跑，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羞辱，为什么一个早就抓到的人会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跑出去？都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是不是工作还不够认真，万一因为我们的失误，失去的是一条命，或更多的，我们又怎么对得起人民父母这个称呼。剩下的，等把那犊子抓回来后，再好～好～说！”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

“现在，小张，带领二队去附近火车站，停车场，机场之类的地方”说着，一个人站了出来，带着十多个警员离开。

“小刘，带三队去查一下附近监控，看能不能查到踪迹。”

如果按照时间和距离算，应该有水鲜市场、京华路购物超市、省区高速和出省这四种可能性。而通往水鲜市场的路正在翻修，省区高速和出省的路都需要经过警察。在不知道我们究竟有没有发现他已经逃走的情况下，嫌疑人不敢走有警察的路。所以只有去京华路，是既不妨碍逃跑，又不会被发现的方向。“林痕，你带着剩下的人去京华路守着。”

先是明丽街的丁梅兰，又是京山路的方仪，如果再加上死在家中的王慧芳，共同点是什么呢？

对了，是工厂。除去怀孕的特点外，三人死亡地点离工厂很近，大概只有1分钟脚程，而这三个工厂，是一个公司的，好像是，姓顾……

呈羽企业，是由顾婷一手创建，顾婷18岁刚刚成年便注册，3年内闯出了一番名头，到现在11年的时间，就已经比某些家族企业还要强势，涉及多个行业，旗下有10多个高档甜品店，更在建筑行业另有一番造诣，亲手设计了国家级宴羽之夏会议厅，许多领导人物在里面商讨国家大事。

而顾婷，据说他有一个弟弟，就叫顾夏。

在原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向着办公室走去。

在快到门口时，脚步慢下来，轻轻打开门，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走进屋里，慢慢关上。

沙发上，身穿青灰色短袖的男子，毫无形象的躺着，一边身子都碰到地上了。口水缓缓流出，“小初…好吃…”就是不知道说的是做的饭好吃还是人好吃。

轻手轻脚走近，蹲在沙发旁看着上面的人。

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脸上，有种别样的凌乱美，睫毛弯弯的，长长的，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像是撩动了谁的心弦，嘴唇微张，水润饱满的唇瓣软软的，然后是锁骨，再往下……周宜初坐在地上，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2小时后——

一条短信声响起，将周宜初叫醒。

（周总，呈羽公司抢走了我们一项重要业务，或许不会伤到公司根本，但定会重创，请尽快回来。）

呈羽……

“小初…你回来啦…”被手机振动吵醒的顾夏，迷茫的看着周宜初。

“嗯，还要再睡会儿吗？”轻轻扶起顾夏。

“…不要…我想看你…”顾夏盯着周宜初，无形的又一次把周宜初撩了个脸红。

“瞎说什么呐，不睡了就坐好，别这样说了。”把脸别过去，不让顾夏看到红扑扑的脸颊。

顾夏动作迟缓的抬手，捏了捏周宜初的脸，回他的是一个飞扑，“别捏了，都红了。”

“小初，好可爱。”望着自己怀里只留着一个发旋的头顶，呆呆地说。

“哎呀，都说让你别再说了。”怀里脑袋动了动。

顾夏意识慢慢回来，“好，不说了，小初，快起来吧，让我看看我男朋友英俊的脸蛋。”

半晌，周宜初从顾夏怀里爬了起来。

“怎么了，有事？”顾夏看着周宜初，学心理的总会有那么一点下意识观察别人表情的习惯。

“嗯，你…认识顾婷吗？”

“认识，他是我哥。”顾夏笑了下。

“哥？”周宜初疑惑，他虽然也有自己的公司，但从来不怎么管，只有副总在遇到无法抉择的事情时才会来找他，所以完全不明白，他原本以为顾婷是个女生。

“噗，不要这个表情，我哥看到又该郁闷了。是这样的，在生我哥之前，医院测出来的是个女生，都起好名字了，生出来才发现是个男孩，家里长辈说临时改名不吉利，男孩起女名有福，以后会被宠着。就这样，我哥就一直用了这个名。”顾夏解释。

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呈羽企业是他的？”

“对。”

“那个…夏夏…”周宜初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个称呼。那他大舅哥抢了公司的业务，他是应该怂呢，怂呢，还是该怂呢？

“哎～”顾夏开心的应了声，小初这样叫，很亲密呀。

“你知道你哥在京华路的工厂是做什么的吗？”

顾夏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又松开“嗯…好像是化工厂之类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有问题？”

“嗯，我刚才发现，在这些死者的死亡地点附近，都有一个工厂。这么说虽然有些迷信，但这些人死亡时头冲的方向，却正好是那里。”

顾夏睁大眼“那…你是怀疑工厂有问题？”顾夏知道这只是合理怀疑，但就是不太舒服。

哥哥一直特别宠自己，现在他的东西被别人怀疑和命案有关，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男朋友，他还是很不开心，下意识的。

“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个凶手有什么目的，是纯粹的为了杀人的乐趣，是复仇，或是为了报复某一类人。比如孕妇、死亡时咽喉管内都有着氢气球、家庭和睦、身边除了父母没有其他亲戚、死后头冲化工厂方向。这种人，究竟哪里不对劲，还有哪个点是我没想到的。”周宜初坐在沙发上，手不停敲着头部。

顾夏把周宜初虐待自己的手拿开，帮他轻按着太阳穴。

“还有玻璃，唐鑫说的玻璃，在他们每个人死亡的地方都有的东西，甚至是这个世界到处都有的，最普遍的玻璃。”顾夏思考着。

“催眠最初是由怀表为媒介，形成眩晕，同事再加一点心理暗示产生的效果，后来发现，钟表指针的转动同样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其实媒介可以有很多种，只要让一个人神经麻痹，意识恍惚，都可以进行催眠。”

“比如说，放一块镜子在你面前，你会看到里面有一个自己，那放两块镜子是不是就能看到两个你，把镜子摔坏，碎成多少块就能看到多少个自己。看着地上全都是自己，会不会晕？那时催眠的条件就达成了。专业的催眠师，任意一样东西都能成为媒介，玻璃，更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