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一个精壮的年轻男人,和五十年前一样的面孔。
若是发生在过去,穆寒池肯定会觉得这人是个妖精来的。但那毕竟是没毕业的时候,一个人样貌保养得当,就算到六十岁还是七十岁仍保持脸蛋光滑细腻,也不是没有技术做不到的。
“你先冷静,站起来,不该说的别说。”
穆寒池凑近白起耳边说了一声,搀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我绝对没有看错。这不是保不保养的问题,照片的日期是不会说谎的。”
白晓霖像位儒雅的绅士,不声不响地走到两人身边。大手绕到白起腋下,覆在穆寒池的手背上,微一用力帮他把白起拖了起来。白起立刻抿紧嘴唇,挣扎着双腿站好,往穆寒池怀里靠去。
穆寒池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度,却又无法抽离,他手里还拖着人呢。他只能面不改色,扶好白起后道谢。
“谢谢白总,这点儿小事不劳您麻烦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看来你朋友在我不在的时候,吃了些难受的硬骨头啊。”
梅娘站在一旁,面上尴尬,额头早流下冷汗。
“跟梅姐没关系,白总,您说的那位······上头,也不想等太久,对吧。”
白晓霖笑着收回手,将西服外套穿了回去,抽完的烟蒂随手扔到随行的保镖手心里。
“对,没错,看我这记性,要不说寒池你很对我的胃口。”
他瞥了眼梅娘,笑道。
“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下去忙你的吧,亏不了你。”
“唉,好嘞白总,那小妹这就退下了,您白总放开玩放开喝,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啊。”
只见梅姐笑得灿烂,边鞠躬边后退消失在走廊离开。
“你们二位,商量得怎么样了?能走了吧。”
穆寒池轻轻晃了晃白起,白起示意影响不大,推开他自己站好,点点头表示没事。
“我们没意见,您带路吧。”
“呵,说起来,两位还真是幸运,第一天来这儿上班,就让那位这么想见。”
白晓霖也不再多说什么,挥手让保镖都退下,自己带着他们俩人往H字母的VIP包厢走去。
门牌一个接一个地略过,穆寒池和白起并肩走着,二人四目相对,短短的走廊上相视无言。
你会怎么做呢?
是坦然接受,现在动手?
我会怎么做呢?
白起,难道连你都认为我会倒戈吗?
一个相信他会做出警察应该做的事,一个认为对方早已将他归咎于反叛的一方。
他们终于来到了那扇门前,白晓霖握着门把手,笑道。
“里面的先生今天差点儿迟到,还好他没有错过你们,来见个面吧。”
门吱呀一声响被推开,穆寒池瞪大双眼,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他恨不得都不放过。
终于,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张面孔。
不止光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动了。熟悉的脸,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时隔多年,终于不是手机语音里机械重复的电子音。
他能感受到声带颤动,耳膜被震响的嗓音。
“好久不见。”
穆寒池只觉喉咙如火燎般干渴,他想说,想说的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刚刚要说的那句话跑到了何处。
“好久不见。”
他重复了这一句,嘴唇颤抖闭合不上,说不出完整的音节。
“真······”
他努力控制,而眼泪早盈满了眼眶。
“真的是你。”
鹤渊笑着看向他,那笑容仿佛和墓园里那张遗照定格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