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金纱浮动,湖中鳞光闪烁,笙歌从湖心的亭子顺着湖面一条曲曲折折的廊道传出了一件侧开的门。
正殿上来人络绎不绝,却不见一个婢子出来招待。正门被一扇屏风堵着,只剩一条侧门孤零零地开在那里,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各位仙人只得面面相觑挤在殿中。
“诸位久等了,随我来吧。”一个男子道。
众人随他钻了偏门,心中皆不甚愉悦。
宴席排开在那个湖心亭上,原本狭窄的小亭在仙力的催使下展得十分辽阔,随着更多人进来,里面的装潢也逐渐由普普通通的几根翠竹变成了高耸的石柱。一点金光从亭中正心位置散开,驱了原本古朴的深灰,俨然成了一个殿堂。
众仙不得不感叹,这凤凰,果然是个重排场的。
众仙落了座,只见五十男子面施粉黛,尽展姿态,握着各自的吹奏器乐散布在那湖心亭中,独独中位高坐空出来,端立一把焦尾。
“宓娇……别这样……”
“宴席已经排开了,我怎有不要的道理?”
她嘴角噙着不可琢磨的浅笑,一遍又一遍地扯着他系好的玉带。
那人脸上苍白间起了一层薄红,愠怒还是羞恼,宓娇不定,只怕他自己也不定。
他突然郑重地抓了那两只拨他衣带的手,掌心微微渗了些汗。
“你信我,我们……”话说到一半,他却又停住。
她不过急色而已,他三番两次如此会错意,实属不该。
“我们怎样?”她抽离了手。
冰凉的手掌附上他的颈,轻轻地划过他的喉结。
“宾客都来了,你不怕被看见?”
他的声音微颤,略含沙哑,正让她更为着迷。
“那又如何?”她顺势咬上刚刚抚摸过的地方,留了个极深的牙印,甚至开始渗血。
他忍受着,连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化。
“是长姐孟浪了,我为你擦些面脂,将它遮了去。”
宓娇将他按在座上,慢条斯理地动作着。
“不可让众仙长等太久。”他道。
“在我府上,他们来去自如,不想等,走便是。”
众仙听着笙歌却也不着急。天界第一次有公主为殿下操办上神宴的,谁人不想图个新鲜?加之外面流言四起,也好当面瞧瞧如何的事。
宓娇快步走向亭边的主位,润玉跟过,却被一个黑衣男子拦着了。
“殿下,您每日夜里缠着公主便罢,怎么在这种场合也要赖着公主?”那人语气不大合善,伸手直指上他的鼻梁,“我等侍奉公主或以诗文喝之,或以舞姿悦之,或奏乐乐之,您凭的是什么?”
润玉眼睛瞪大,拍开他的手,“你胡说什么话?我何时有赖……”
不等他说完,那人伸手几掌抹去了 他颈间的脂粉,暧昧的痕迹显露无遗。
“就凭您那肮脏的皮相吗?”
黑衣男子说着,也将衣领一掀,“只是明明你有的,我也有……”
那边的明显已不新鲜,结了血红的痂,到真像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哪。
各处起了窃窃私语。
润玉美目一睁,彻底失了语,胸中更是郁结,一股腥气直涌上来,被他好不容易强行压住。
宓娇伸了手,几处吹奏的公子端了盘,奉上蔬果瓜子仁儿,她就看戏一般,只字不提。
“你想错了,这……不过是我夜里睡得不实,磕碰了而已。至于这些日子因为我的缘故,让长姐冷落了你们,我很抱歉。只是我毕竟是她的亲弟,对我,她自然要上心些。”润玉浅笑以回。
各处仙人吵闹得更是热烈。
“玉儿。”
直到女主人发了话,各处瞬间安静下来。
“玉儿,今日我府中五十门客皆来贺你,你是否也该回些礼?我平日只见你书画不错,偶然听旭凤提起过你也是善音律的,我特意准备了焦尾琴在此。你瞧瞧,那个位置,在凡间可是只有花魁君才能坐的。”
这是莫名其妙的说辞。
凡间的花魁,怎能与天界大殿下相比?
“玉儿,且说你是我弟弟。你也该给他们瞧瞧了,若你不是我亲弟,我更不知要将你宠成什么样子。”
众仙此处是看明白了,纷纷摇摇脑袋。
这嫡公主,还真把堂堂殿下与她那些所谓的门客看做一类人啊……
而看那殿下的做派,还真说不清他是不是诱了这位好色公主做出不伦的事来。
“哼。”他已然无悲无喜,抚上焦尾,起曲便是僧门的那首《鹤冲霄》。
苹叶软,杏花明,画舡清。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春水无风无浪。春天半雨半晴。红粉相随南浦晚,几含情。
他敢弹曲却还是没敢豁出去吟了词。
那矛盾却又无可抵消的情感促使他把一切力气都撒在琴上,一首恋歌被奏得含了风萧萧兮的意蕴。
闹剧,整个宴席,不过都是一场闹剧。
他摔了琴,撂下满院宾客,独身奔向了璇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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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文风试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