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尔孜部是大漠里最骁勇善战的一个部落,若说版图之上东南东北方向最富饶的地方皆为大清所属,那其余的则为维克尔孜部所有。
不过十年前并不是此番情景,部落众多的大漠里,时常就会发生碰撞摩擦,兵戎相见在大漠里是日日都会发生的事情。
维克尔孜部当时只是一个小小部族,对比其他的部落来说并没有突出到哪去,直到维梓的出生。
许多年后维梓还在感叹,自己是否与雪有缘。
维梓出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彼时他的父汗刚打了胜仗回家,就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节里,维梓出世了。
从名字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父汗很爱他,取了部落的前后两字作为他的姓名,意为他就是部落的骄傲。
维梓从小就懂事,用兵打仗做事为人样样优秀,有一个严厉但看重他的父亲,有一个温柔但爱他的母亲,他觉得即使大漠环境艰苦却也怡然自得。
他的母亲是中原的江南女子,总是有些温柔小意的气质在身上。当时的大漠与大清并不和睦,不仅跟其他部落打仗,还与大清有摩擦。
他曾问过父亲为何母亲是中原女子却会嫁给父亲,维梓还小,尚且不懂父亲的话是何意。
“笑问世间情何物,生死相许无所恨。”
直到维梓遇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方悟相思苦的姑娘。
那一年是维梓最不愿忆起的一年,也是他最相信神明的一年。
部落反叛,内忧外患,母亲在忧心下生了重病,父亲常年征战在外,部落的重任皆落在了刚满十岁的维梓的身上。
部落与国家并无不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并不服维梓的管理,屡屡出言挑衅发难,更称他的母亲是大清的细作,给大漠带来了不幸与灾难。
维梓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不能哭,他是长子,是父汗唯一的孩子,他的身后还有自己的母亲,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可惜…天不遂人愿,维梓的母亲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冬天,服毒后死在了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
他记得那一夜,白雪皑皑的大漠里猩红一片,火漫山崖血尸骨化。母亲在他的怀里渐渐变凉,起因就是父亲的战败,那些图谋不轨的大臣们早有谋反之心,这…是兵变。
似乎有什么堵在了维梓的心上,他没有流泪,只是沉默着将母亲的尸体放在了王座上,拿起父亲亲手为他锻造的长剑,直指冲进殿内的不轨之人。
那一夜维梓不知疲惫的挥动着手里的长剑,带着死侍们麻木的任由鲜血染红了万里黄沙。
黑夜褪去,朝阳初升,一切的阴暗与阴谋都泯灭在了大雪之下,他…没有家了。
他亲自去前线接回了父亲的尸体与母亲藏在一处永远都能被阳光普照到的山上,他想到了父亲说的话,他看过那首诗。
“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
他用了半年重整朝纲手段狠绝,他绝不会忘记是怎样的一群人面兽心的人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父亲死在了临邦巴图尔部落的刀光剑影下,维梓自然不敢忘,于半年后整兵出征。
他虽惨胜但赢了,却也输了。大仇得报明明是该开心的,可,父汗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听不到父亲笑着叫他“大漠里的雄鹰”,再也感受不到母亲温柔的面庞。
维梓觉得好累,身上的伤一动就有止不住的血流出来,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沉重的身体倒在了尸海中,他看到天空中有雄鹰飞过,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或许,下辈子自己会成为雄鹰,成为父亲的骄傲吧。
维梓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手温柔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就像小时候自己生病时一样细细的照顾着自己。
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是,很温柔的声音啊。是要见到母亲了吗,儿子真的很想你。
“醒醒!活下去啊!”
维梓猛地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眸和身上冷冽的气息似乎吓到了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了血里,随后皱了皱眉头爬起身对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跟我走吧,我会救你。”
那一刻维梓看到了神,原来世上真的有神明,诞生在有光的地方。
维梓朝着属于他的光伸出了手,还好,自己抓住了,这辈子…就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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