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凉,只见那洒金红梅笺中间裹着几枚用红丝线穿起的莲子,往下打了一个银丝攒红丝的同心结,却见笺上写着是: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得君手串相赠,已知两下之情。此物凭惢心带与君为证,君若有心,今夜候君于翊坤宫冬暖阁,相知相识,如来与卿,愿君两全。”
那一个个乌黑的字迹避无可避地烙进如懿眼中。她闹钟轰然一震,前几句《西洲曲》原是女子对情郎的执着相思,又有莲子和同心结为证。这先搁置一边,真正让她五内俱寒、如浸冰水的,是那几行柔婉的字迹,分明是她自己的笔迹。
如懿(娴贵妃)“嘉妃,这又是何物,你从何而得?”
金玉妍娓娓道来:
金玉妍(嘉妃)“这方胜上的萱草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之意,是被那日追捕刺客的侍卫捡到的。他们看过之后惶恐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便交与臣妾。我哪里经过这样的事,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只能请了皇上做主,皇上看过之后也找侍卫查证过了。娴贵妃,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洒金红梅笺上的字迹……”
皇帝“像是出自你的亲笔。”
皇上将手中的盘串放下,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感情来:
皇帝“朕记得你的书法,是师从卫夫人的簪花小字,宫中嫔妃,虽有不少书法大家,但,皇后一向欣赏大气磅礴,慧贵妃热爱瘦金体,舒嫔以篆书为多。皆不相同,所以也无从仿起。”
他的声音甫落,金玉妍已经接口:
金玉妍(嘉妃)“这字迹是不是娴贵妃的皇上自然认得,至于这手串嘛……臣妾猜想,许是作为信物引刺客入翊坤宫相聚所用。谁知被人发现异动受到惊吓,落荒而逃时落下的。”
如懿听着金玉妍一字一句已然替自己编了一个完满的红杏出墙的故事,却也顾不得反驳她,转头道:
如懿(娴贵妃)“皇上,臣妾并未做过背弃您的事情。”
皇帝别过脸,慢慢摸着袖口上密密匝匝的刺绣花纹,似是无限心事如洗米的花纹缭乱:
皇帝“娴贵妃,这刺客到来之时,你在做什么?”
如懿(娴贵妃)“臣妾在准备安寝,有惢心为证。”
皇帝点点头,看着金玉妍道:
皇帝“嘉妃,你去问过安华殿,当时大师又在做什么?”
金玉妍(嘉妃)“大师以静修为由将自己闭锁在安华殿二楼,不许他人出入。可以大师的功力,要从二楼跃下,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看向如懿,稍带得意之色:
金玉妍(嘉妃)“娴贵妃,你沐浴之后便要安寝,想必这刺客也是算准了时候来的。这前几日贞淑刚撞见大师赠你手串,没过两天便出了刺客夜入翊坤宫之事,且有侍卫撞见,刺客穿着与大师极为相似的衣袍。加之这信笺上的诗句……皇上,这许多事堆起来,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您觉得呢?”
皇帝闭目摇扇:
皇帝“朕相信这世上自然有巧合之事,所以这件事情,朕自然会清查。”
如懿听得皇帝的口吻虽然平淡,但语中凛然之意,却似薄薄的刀锋贴着皮肉刮过,生生地逼出一身冷汗涔涔。如懿望着皇帝,眼中的惊惧与惶然渐渐退去,只剩了一重又一重深深的失望。又是如此,又是如此。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