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题记
戏一折,水袖起落。
裴晏之着一件大红绸面刺绣戏服,搭配财锦织金云肩,轻轻地走上戏台,行走间,流苏轻曳。
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台下坐着的是清一色的黄色军衣,裴晏之自然知道这场戏是用来慰问日军的。
《桃花扇》的音乐响起,水袖轻扬,裴晏之垂下眼帘。
他记得,在日军未到达小城时,黄昏太阳散尽了最后的光芒,戏园外又该响起挑担子的货郎那嘹亮的叫卖声,有着长长的尾音,能传到很远的地方去。也会有几个儿童赤着脚在巷子内追逐玩耍,戏开始,他就就能看到台下坐着穿着各色衣裳的同胞,安静而幸福的听着戏,偶尔不知谁家的小孩坐不住了,想出去,穿过人群,就会有轻微的惊呼声。日军来到小城的那个夜晚,城中百姓一片恐慌,他们的眼中映出了对黑暗的恐惧,那天的晚霞出奇的红。裴晏之知道,那定是日本人走过的地方,中国人的血染成的。
场悲欢,唱离合,无关我,扇开合,锣鼓响又默,戏中情,戏外人,凭谁说?
莲步轻移,水袖翩跹,光华流转。台下响起了日本人的叫好声,裴晏之想起了城中百姓说过的话,凡是日本人到过的地方,尸横遍野,烽火连天,妻离子散,宛如一副人间炼狱图。
真不知道台下的日本人究竟是人是兽,若是兽,怎会有人的皮,若是人,怎会有兽的行为?也许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兽罢了。
情字里难落墨,他唱须以血写来和。
系就快完了,裴晏之想。
台下的日本人听得如痴如醉,真是扶柔倾国色,风华绝世人。
戏终,裴晏之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句“放!”萧条秋风,吹醒他眼眸,眸间的迷离转瞬即逝。
日军不解,直到熊熊大火包住了戏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裴晏之笑了,他站在那里,等待着火焰把自己和那群魔鬼吞掉。
你方唱罢我登场,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戏幕起,戏幕落,终是客。
大火在黑夜中就像一团新生希望,火染红了半边天,这一回,是日本人的血。
红尘初妆,山河无疆,最初的面庞,碾碎梦魇无常,命格无双。
不一样的一台戏,不一样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