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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到长安

从前有个王铁锤

条条大路通长安,盛世之下的大唐官道驿路发达。长安城像一颗大唐的心脏,往全国延伸出去的各条官道好比是血管,不同的是长安需要各地的物质来供养。

  王铁锤二人走出了祁连山已经有七八天了,沿途也经过许多镇子,在经过之前,两人都会从附近山里打上一担柴,往镇子里卖了,换几个馒头钱。

  阿黄的力气大,往往一担柴能抵寻常柴夫三担,价钱又便宜,所以很受欢迎。在到达长安之前,阿黄居然还能攒了百多文钱。

  “还是自己挣的钱买的饼子香。”王铁锤走在官道上,一边走着,一边道。

  阿黄也吃得很香,一边点头道:“老爷,这一路走来也有八天了,要是用法宝赶路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长安。”

  王铁锤道:“你在你自己的那座山上修行,需要用法宝赶路么?”

  阿黄愣了一下道:“那不需要。”

  王铁锤道:“这就对了,整个神州都是我的道场,在自己道场修行,也不需要法宝赶路。”

  阿黄听了道:“老爷说的有理。”

  王铁锤大步走着道:“有个什么理,这只是我师傅舍不得传我赶路用的法宝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阿黄听了不敢回应,只得在心里默默道:“老老爷传你的法宝还少吗?老老爷原本收我就是给你留作脚力,只是你不用而已。”

  王铁锤回头叮嘱道:“前面长安不远了,记住以后叫我少爷。”

  一主一仆行在官道上,太阳将近下山了,晚霞如血,远山如墨渐渐渲染进天际,直到日头没入群山之中,天色已经朦胧。前面的长安城如同一头巨兽匍匐在地面,已经看不清轮廓,隐入夜色中,城门处灯火通明,时不时还有人进出。

  盛世之下的长安城是不会禁宵的,但是也不会全部城门打开。西城只开了延平门,正门金光门早就关了。

  两人是从延平门进的,一人交了两文钱,进了城就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少爷,我要不要去叫店家送晚饭上来。”阿黄道。

  王铁锤坐在桌子边上,喝着不要钱的茶水,道:“钱不够了,吃干粮吧。”

  阿黄有点奇怪道:“少爷,上次在黑风洞收获了不少钱呢。”

  王铁锤道:“那些钱都是要散出去的,我们在世间修行,吃穿住用,要身体力行。”

  阿黄只好和王铁锤一起拿出饼子就着茶水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王铁锤的耳朵竖了起来,把饼子塞进嘴里,停住认真听着。

  阿黄顿时警戒起来,难道是有人追杀过来了,也一口吃掉饼子,把黑油油的棍子亮了出来。

  王铁锤一脸诧异地望着阿黄,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和谁拼命?”

  阿黄一脸懵地望着王铁锤,道:“不是吗?”

  “隔壁房间正有人在办事呢,就不晓得是不是两口子。”王铁锤阴阴地笑道,“要听就要贴着墙壁听,不然听不真切。”

  话音刚落,王铁锤就立刻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开始听了起来,还没有几个呼吸,王铁锤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后变成失落,又重新坐回原位,叹气道“太快了!”

  阿黄还是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王铁锤拍了一下他的头,道:“忘记了你不是一个人,不是人怎么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阿黄继续吃着饼子,虽然他不一定需要吃东西,但这是入世修炼,少爷在吃,他就要跟着学,渐渐地对这饼子也爱好了起来。

  王铁锤又喝了一会茶,道:“我眯一下,等到了三更天再叫我,咱得出去找活干,这就是入世修行。”

  说罢立刻往床上一躺,就响起了鼾声,阿黄继续慢慢地吃着饼子,喝着茶,这也是一种修行,修的就是怎么做一个人。

  王铁锤被叫醒的时候,只感觉好像一躺下就被叫起来了一样,还有一丝不高兴。阿黄小心道:“少爷,已经三更天一刻了。”

  王铁锤抖擞了一下,伸了一个懒腰,道:“带上东西,到了找活干的时候了。”说罢,轻轻打开窗户,一抬脚跳了出去,阿黄也是连忙跟上。

  此时此刻,整个长安城都睡了,除了例行巡逻的城卫,还有就是打更的更夫了。

  王铁锤精神抖擞地走着,传音给阿黄道:“去城隍庙,师傅说过,一个地方有没有活干,晚上去城隍庙转转就知道了。”

  阿黄用法术传音道:“少爷,那白天呢?”

  王铁锤回道:“白天不归我们管,但是天黑了就归我们管。”

  阿黄道:“晚上有城隍山神土地有司夜游神管着,有阴曹地府管着,我们管什么呢?”

  王铁锤道:“今天跟你说一遍,记住了,我们师徒看见什么了就管什么,从来不管别人管不管,管就是让事情有一个它原本该有的样子,这就是我的修行,也是你要学习的修行。”

  一路上两人远远看见有巡城卫兵顶着火把便远远躲开,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长安城隍庙处,城隍庙内此刻灯火通明,城隍老爷正在与治下六科阴卒处理政事,很显然,事情并不少。

  最近长安城治下,枉死失踪不见尸体的案件渐渐积累多了起来,日游夜游两班巡游神查不到丝毫线索,文武两判官都顶着来自城隍爷的压力,不敢丝毫懈怠,到处派遣阴兵鬼卒四处打探消息。城隍爷也是压力颇大,每年述职的七月半已经迫在眉睫了,但是手里的这一档子事不处理好,只怕到时候会很难过。

  王铁锤领着阿黄到了城隍衙门,手里摸出一个巡阴的黑色令牌就往里面闯,值守的阴卒一看这令牌和架势也不敢阻拦,只好放进来,又一面跑在前面去通报。

  “禀老爷,有两人手持巡阴令牌进来了。”城隍爷听到通传,心里真不是滋味,真是怕啥来啥,巡阴使大人到了,只怕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下面派人来过问此事了。

  城隍爷不敢怠慢,急忙领着文武判官前往迎接,只见王铁锤领着阿黄进来,一见面王铁锤把巡阴的令牌直接丢到城隍爷的怀了,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大厅的上座坐定,阿黄在一旁虎视眈眈。

  王铁锤待城隍爷领着众人行礼毕,劈头盖脸一句丢过来:“你可知罪?”

  城隍爷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跪下准备申辩,能当这巡阴使的人,基本上都是下面十殿的判官,论地位可不是比城隍高了一点,即使在城隍之中,属长安国都城隍地位最高,但是也比不得。

  城隍申辩道:“属下知罪,请大人治罪,只是在下官治下,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下官派人竭力侦查也寻不到蛛丝马迹,也自然无法侦破案件,眼看着报上来的一个个枉死失踪的案子越来越多,下官心急如焚,正准备报往十殿判官处,请求派人来支援。”

  听了城隍的陈述,王铁锤就知道来对了,有活干了。

  阿黄并不知道王铁锤这一套行头做派都是学他师父的,那一块令牌也是真的,古真人既然能找灵宝天尊借来诛仙剑,那找下面要一块巡阴令牌并不费事。

  王铁锤对城隍的话只相信了一半,在整个长安,只要是他们想知道的事情,那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除非是他们不想知道,或者是他们不敢知道的,哪怕是当朝皇帝李隆基今晚临幸了杨贵妃几次,他们都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长安有两处地方,不是城隍爷的势力能染指的,比如观音庙,道祖观等。大唐皇帝姓李,在开朝之初就认祖归宗,自认是道祖李耳的后人,所以在长安城里有道祖的观,并且香火鼎盛。想一想,大唐李姓皇帝恨不得把道祖观当成自己的家庙,那地方的香火想不鼎盛也不可能。

  还有一个就是观音庙,在贞观年间,观音菩萨曾经夜宿土地庙在长安城乔装当街叫卖袈裟而显圣的事迹,就又起了一个观音庙,观音庙那里也是香火鼎盛,求子历来很灵验,大唐历代皇帝耐于面子上过不去,不好亲自去进奉香火,但是也多次派重臣到场。

  那么这两个地方就是有问题的地方,换了别人来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因为就算是十殿殿主亲自来查,也不敢去查那两处地方,这两个地方都是地府得罪不起的地方。

  但是王铁锤就不一样了,这天上地下还真的没有他不敢查的地方,真的捅了大篓子,他师父古真人感谢他还来不及。古真人历来心心念念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徒弟能像某个人的徒弟一样,把这天都捅破了,然后他出来收拾局面,这才是最大的脸面,而不是像那只万年老乌龟一样。

  王铁锤心里定了主意,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查清楚了就没有人字和地字算盘解决不了的事情,万一自己解决不了,不还有师父吗。

  王铁锤假装沉思了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了,你且尽忠职守,这几天我去查访一番,你们就像往常一般做事即可。”

  城隍等人吓得出了一身汗,眼见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连道称是,又弓着腰双手把巡阴令牌送还王铁锤,王铁锤点头收了令牌随即下了座位,领着阿黄扬长而去。

  城隍等人又躬身送到衙门口,长呼了一口气,道:“这次的巡阴使大人似乎有点特别。”

  文判官不解道:“大人,愿闻其详。”

  城隍道:“我也说不出哪里特别,但就是觉得有一点特别。”

  武判官直言道:“下官觉得这位巡阴使大人是不是特别年轻?”

  言语刚落,文判官和城隍就像看着白痴一样地看着他,文判官道:“修道之人何时能看外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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