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救赎

　　【徐栎】

　　“不是好转了吗？怎么会忽然昏过去？！”我焦急的等待在手术室外。今天上完课，我跟陈念辞正准备回去，在路上他却忽然倒了下去。

　　——怎么还得做手术？

　　我没有通知陈念辞的母亲。正常来讲，我是该通知她的，但是站在陈念辞的角度来说，我没有。

　　而是用陈念辞的手机给他母亲发了消息，说这几天跟我在一起。

　　漫长的等待，我看夏榆真的快崩溃了。

　　——他唯一当作亲人的人。

　　终于，不知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们推着陈念辞进了ICU。

　　面色惨白的陈念辞似乎是ICU的常客。

　　我和夏榆跟了过去。夏榆抓住主刀医生的手，问：“医生，是……什么情况？”

　　“病人脑补肿瘤分化，产生了抗药性，前些日子的好转其实是如履薄冰，是病情加重的欲盖弥彰。”医生道，“你们家属做个心理准备，病人如果这次醒不来，就……可能脑死亡，也就是我们平日里所说的植物人。随着时间推移，病人会毫无征兆地死去。”

　　“那……醒来以后还能……活多久……”夏榆的声音和手都是颤抖着的，我在一边握住他另一只手，和他一起等着医生的下文。

　　想知道又害怕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结果。

　　“保守估计，最多两个月。”医生看多了生死离别，也就见怪不怪了，“若病人能醒来，尽量满足病人的心愿吧。让病人最后的日子，尽量过的开心些。”

　　夏榆拉着医生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我跟医生道了谢，医生走后，夏榆的腿一软坐在地上，“徐栎……这不是真……”

　　“我也不信。”上天怎么舍得收走陈念辞啊，他还没等到他的小姑娘啊。

　　我跟夏榆穿上那杀菌服，站在陈念辞的床边，一遍遍地喊着他，但他还是一丝要醒来的欲望都没有，像死去般的宁静。

　　终于——

　　“哥，你想想深深，你睡着了就见不到深深了。“夏榆说着。我看陈念辞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要醒来的痕迹。但我还是很激动，继续说：“你的小姑娘，你不想再见见她吗？”

　　除了可以动动手指外，陈念辞没有别的反应。

　　——动手指也是在提到深深的时候。

　　“明天再过来吧，医生说每天只能在这里一小时。”

　　“哥，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带深深来，你不要让她看见你睡着的样子啊。”

　　“所以，陈念辞和深深到底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对深深的执念那么重？”

　　我们两个回了家，是夏榆买的房子。我问他哪里来的钱，他也不说。我让佣人备好了饭菜，我们两个却是味同嚼蜡。

　　“六年级那年，哥遇到的深深。”

　　“那么早？”

　　“嗯，哥是为深深留了一级，也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他父母同意他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哥经常消失，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多多少少的带些伤。但是跟深深交往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了，却还是有。在他高一那年，陈叔叔好像发了很大的火，哥在家躺了挺久的，我去看他的时候，身上完全没有好地方，陈阿姨心疼哭了——可能是陈叔叔动用了家法，触目惊心，我都不知道哥是怎么扛下来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陈念辞不容易。也许，深深的出现给了陈念辞一些快乐吧，亦或是，救赎。

　　“陈阿姨是知道有深深这个人存在的吧。”我这是陈述句。

　　“知道，深深的父母还有姐姐们也都知道有哥这个人。哥还去她家做过客，他们很喜欢哥的——因为深深不怎么笑的，在和哥在一起之后笑容才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