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群（上）

砾×女博

——————————

软绒绒滑溜溜的，干结的皮毛擦过脚踝处垂下的厚重麻纺布裤脚，磨出令人牙齿发酸的沙沙声，尾音是一串叮当作响的搔痒。我动了动结实的皮靴子，圆圆的靴跟似乎踩到了什么柔滑坚韧的东西，激起一声细细的尖叫。

好在没人注意到这点微妙的巨响。拍卖台上那位善于调动气氛的、正在用油滑的语调调侃两个争得昏天黑地的竞价者的拍卖师，和看台的观众，和或许成为买家的人们相处甚欢。黑暗的会场里所有的亮光集中在拍卖台上，和暗处隐藏的持枪护卫眼中。

砾在我身边。她侧过头，应该是听到了那声一闪而逝的尖叫。

她把目光转向明亮。仅仅是一瞥，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点什么。不是台上那个价值连城的无破损古董青瓷花瓶，也不是任何别人的影子、脸、手脚、躯干。

那一弯清澈带笑意，总觉得调和了异样感情的虹膜，笼住我的身体。

“呐，博士，”她盯视着那个唾沫横飞的拍卖师，犹如看一个死人。她的两颊酡红，“这次的目标什么时候出现呢。”拍卖会已经快要接近尾声，那个花瓶是倒数第三个拍卖品。而我和砾此行的目的，是最后压轴的那块能源巨大的稀有矿石。

阿米娅推荐砾来保护我完成这次任务时，递给我一份完整的资料，并说：“这次的行动博士是主力，而且派太多干员反而容易暴露和难撤退。如果能巧用计划内的资金拍到，就不需要砾做什么。但是如果……”阿米娅露出认真的神色，兔耳警惕地直立着，“如果没有成功，砾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关于是“做什么”最合适的人选，阿米娅没有说，我也没有问。关于砾，我也有所耳闻……不，不只是有所耳闻的程度。擅长隐秘行动和暗杀，卡西米尔四阶骑士。对于卡西米尔这个国度，我从资料中了解到的远不如在接触了几位出身于卡西米尔或者是在任骑士的罗德岛干员之后明白的多。她们或多或少对卡西米尔透露出复杂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唯独砾，甚至不在意她惯常露出的肩部刺眼的条形码。

她曾经是“货物”的象征。

即使身处卡西米尔黑暗的拍卖场，满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掩盖身份的人，砾也和平时一样的装束，毫不避讳露出头脸。入场时有人盯着她的左肩皱眉，暧昧地低声交谈。她只是一笑。

这笑容并不像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露出的表情。

阴郁的雨天，似乎其实天气从来没有好转过，淫雨绵绵和铺天盖地的雨云雾霾裹挟着寒风，却闷得发慌。我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在外面人员嘈杂影响不到的的会客室里独自翻看着资料。阿米娅似乎出去接待新来的干员了。

就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砾接近我，一只手轻轻拉下我的兜帽，冰凉的唇瓣触在我有些体虚而发热的脸上。

她松开手，让兜帽顺着布料质感缓缓回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