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玉轮静静地坐在常思亭中,感受着初秋的微风,心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苏府内,慕容辰等待着四皇子的到来,想要探明为何在这个秋风起的季节里,又有新的波折发生。亥时已过,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逐渐靠近苏府。
小厮飞速来报,四皇子的车驾即将到达。慕容辰亲自迎接,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旧识重逢。四皇子荒释依旧保持着那份直率和坦诚,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慕容辰的赞赏和期待。
大厅内,蔷薇端来桑雪梨珠,芊影和芊障则刚刚回到府中,得知了瑞帝即将下旨的消息。他们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于是跟随四皇子前往刑部查阅卷宗,并在途中遇到了奉慕王之命邀请四皇子前往苏府的蔷薇。
芊影和芊障悄悄翻墙进入苏府,换上便装以防被人认出。当四皇子踏入苏府时,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芊影公子,芊障公子你们也在啊!”两人行礼道,“请四殿下安。”
慕王府虽非显赫世家,但也算得上是朝廷重臣之一。如今被卷入朱砂案中,让他们倍感压力。“我等从外界传闻得知朱砂案是由殿下奏请彻查。”芊影倒了一杯茶递给四皇子,“朱砂案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百姓无不为之担忧。”
四皇子皱起眉头深思:“天道无常,大梦一场。本殿只恨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想为那些坠入深渊、被鞭打的灵魂铺设一条回家之路!洗去世间的怨念魔杖,送入轮回接彼岸。去处自有他们一番喜乐安康!”
“世事无常啊!”芊影感叹,“佛法纵有无量功德!亦复抹不掉贪念纵横!”
芊障则显得更为悲观:“再怎么歇斯底里的咆哮,深夜里的孤狼那双冰寒冷厉的眼神!和颤抖不止的嚎叫!猛虎纵有一夫当关之勇,也敌不过群狼乱舞。”
荒释明白苏府并不想卷入这场混乱之中。毕竟苏婉还在闭关修炼,而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就连曾经显赫一时的凌霄阁也选择了抽身而出。奈何景瑞帝的圣旨如同枷锁般紧紧束缚着他们。
“殿下何以要翻此案?还是心中早有筹谋?”慕容辰抿了一口茶问道,“据本王所知,朱砂案早在月前就已定论为废太子余党所谋。令本王不解的是,废太子已死多日。对于一个已故之人来说,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四皇子冷笑一声:“胜者生,败者亡!世事从来都如此。不过是人心之争。荒败枯草下堆满了百姓的哀嚎遍野。上位者全然不理,若损伤了根本恐难复初啊!”
“生于乱世是为不幸!如能变乱为志!岂非不幸中的大幸!”慕容辰淡淡回应,“料峭春风吹酒醒。唯一能做的就是平己内乱安天下之。”
“好一句,世态炎凉皆过眼!沧海浮沉若云烟!”四皇子赞许地点了点头,“谋反兵变不过月余,在杨柳苑、钰谨怀与一位华贵公子因为一个云漾歌姬大打出手,直至其中一人命丧黄泉!京兆尹接到报案后立刻派人封锁现场。”
然而,在这看似简单的案件背后却隐藏着更加复杂的阴谋。“若是有意为之,也不怕树大招风?案子的起因各有不同,但却无一例外地都会牵扯到朝中官员?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慕王思虑再三:“钰府紧闭大门不让搜查,钰之忌毕竟是朝中重臣。且犯案的又是新任工部侍郎!京兆尹迟迟不入府捉拿钰谨怀,陆老丞相带着嫡孙陆含翀捧着先帝赐下的单书铁券长跪太极宫前击鼓鸣冤!传入皇帝的千秋殿等于打了皇帝耳光让百姓看笑话。”
陆明达曾是权倾朝野的老臣,在离朝十多年后依然保持着影响力。“陆老丞相功在社稷,为人稳重也不居功自傲!告老之后与官场少有往来!弃官从了商,瑞帝亦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愿把事做太绝!老承相和慕老王爷是同殿朝臣!打压一个,拉拢一个,是皇帝惯用的计量!现在闹出人命,人证物证均已做实,京兆尹封卷交游刑部。兵部派人进府捉拿嫌犯到案,老承相跑了好几趟刑部遇了解案情,夏经喻拖泥带水的搪塞过去。官场那点猫腻陆明达还是明白点的!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孙子死的不明不白。官官相护勾结到他头上来了。
夜深人静之时,荒释回忆起过往种种往事。“身在棋盘非在棋局!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故人露逝凋零。犹如风中残叶无根无瓢。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山河夺帝基。大鹏一跃腾风起,又想长生不老期。二皇子在朝数载颇得贤明,荒释轻笑,“当然,若是能够体察民情,自然是百姓之福!可惜朱砂案的惨绝。却是贤德之下的一步棋。”
慕容辰、芊影、芊障和蔷薇听完之后都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殿下的意思是!两起惨案多为利欲熏心的踏板。这……”蔷薇自认为已经见惯了人心丑态,“那个位置真的比亲情骨肉还重要吗?虽不是同母出。好歹占个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冷冷一笑,“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四皇子眉间的愁绪虽然转瞬即逝但也未能逃过蔷薇的眼底。“案子起因各有不同,却离奇的相似。不错,这才是高明之处。”荒释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宁愿明在命不在,也不能命在名声亡!”
几人的面色倏的一沉,“幕后之人要博弈的不是命。而是名!”芊影舒然直起身来,“四殿下。除了名不平之外,估摸着您还沾了点儿私心吧!”
心思被看穿的荒释却并不在意,“是,最后一起来京游玩的朋友家遭此横祸。若非我请他们来京……”想到此处他的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水,“无论付出何种代价。荒释亦不惧!”
“不可!不行!”芊影和芊障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四殿下请三思啊!幕后主使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作恶,定是想好了退策之法。如此贸然行事,不但真凶难以落网。还会把自己也扯进去。”
荒释垂下眼眸,“眼中是真相不明不罢休的决绝。”慕容辰也知劝不动四皇子,“月色渐渐退入西边。太阳也慢慢露出芽儿。”慕容辰被无端卷入此案中感到无奈和愧疚,“明日我会上奏皇上请求收回成命!有京兆尹和刑部足以!免得再横生枝节。”
慕容辰坐在一旁默默不语,“皇帝就是打定主意要他涉入此案。景瑞帝才不管案子如何?查不出来才好呢!”五更天时分荒释告辞离开苏府,“慕容辰回到知盈斋打个盹儿。现在事已成定局,再怎么急功近利也是没有用的。不如静下心来想想对策才是要紧的。”
蔷薇等人则是彻夜未眠,“四皇子执意以身犯险。芊障再如何泰山崩于前,亦不能面不改色了。来回踱着步心恐身摇道,眼下的行事不查也知,血债脱不了二皇子关系。庙堂,译州明显着更得臣子们的拥戴。冒然出手犹如鸡蛋碰石头。即便没有粉身碎骨,也讨不了什么便宜。蔷薇扶着额头发愁道,眼下的情势,能与二皇子抗衡的只有皇帝。凌霄阁再如何。面儿上,江湖门派不好掺和朝堂的事。凤凰虽等涅盘日。奈何潇潇雨兮藏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