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热闹了一天的镜塔缓缓陷入沉寂，可在一处偏殿外，却有草丛被拨弄的梭梭声断续传来。
是以，烦躁的苏摹便提了一盏灯笼，向着庭院走去。
远远的，苏摹便看到草丛中正有一个身影，双手不停摸索着，拨弄着草丛，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夜幕漆黑，令人视之不清，那人影便弓着身子，跪坐在地，极为耐心，一寸一寸的在地面摸过。
苏摹好奇的提着灯笼上前，却见草丛中人影，一头雪发，在月光下莹莹生辉，仿若绸缎一般。
“琉璃！”
人影一顿，缓缓抬头，霎时，苏摹手中灯笼映照出一张绝美面容。
“帝君！”
苏摹看着眼前人的白裳华服，心头震惊异常。
空桑的太子妃居然是白凛！
不……
白凛竟然真的是人，而非鲛人！
更重要的是，白凛，竟然就是他此次要攻略的对象！
苏摹想到星瀚云庭种种，或许，正是因此，青王才说此事非他不可，并以下三滥的手段胁迫他上塔勾引太子妃。
苏摹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女，“你在找什么东西么？”
他是真心的想要帮她，而非是因为青王的威胁，故意接近她。
白凛帮了他那么多，昔日不知她身份便罢，如今既已知晓，他又如何能恩将仇报，去做伤害她的事。
至于青王的威胁……
这个所谓的任务从一开始，他就是假意答应，意图为泉先长老们寻找如姨的踪迹而拖延时间。
现在，时间已过了这么久，想必长老们已经有了进展，接下来只要维持现状就行了。
苏摹心念百转，面上却是一派诚恳，“有我能帮忙的么？”
少女抿了抿唇，迟疑道：“你有没有见过一颗珠子……”
苏摹接道：“是碧色的珠子么，外层是由一根红绳编织成的网。”
“是，“沈南歌蓦然双眼发亮，“就是这个珠子，你看到过它是么？”
苏摹点点头，“在我的房间，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沈南歌撩起衣摆，从草丛走出后，一马当先的向着昨日见到苏摹的那个房间走去。
-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沈南歌抓着失而复得的珠子，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看着笑靥如花的少女，苏摹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心的疑惑。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
还有，这个珠子，是昨夜陪我一起赏月、为我上药的那个姑娘落下的。
那个姑娘，是你么？
——我遇到过很多空桑人，却只遇到过一个好人，现在，你是第二个。
所以，我遇到的、每一个对我好的空桑人，都是你么？
苏摹怔怔的看着少女，只见少女浑身狼狈不堪，脸上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发间还插着一根树叶。
像一只，不小心迷了路的名贵猫咪。
“这颗珠子，”少女抬眼，感激的看向苏摹，“多谢你帮我找到这颗珠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苏摹忍不住抬手，摘掉少女发上的树叶，道：“就当是昨日你为我上药的回报。”
瞬间，少女面上欣喜一滞，脚步更是瞬息之间后退了大步。
他忘了，她现在是空桑的太子妃。
苏摹掐紧了指尖的树叶。
少女似乎也察觉自身反应太过失礼，微微上前了半步，“昨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苏摹垂眸又道：“那，请医官为我医治眼疾，也是举手之劳么？”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好么？
还是，因为我的声音，像那个‘帝君’？
想到他方才呼唤少女时，少女对他的称呼，苏摹忍不住开口，仿佛强调一般，对着少女认真道：“我叫苏摹。”
少女眉间微蹙，似不解他语意，只扯了扯嘴角，敷衍道：“那我与苏公子便算扯平了。”
“天色不早了，苏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
你这样在意这颗珠子，是因为，这颗珠子，是你口中的‘帝君’送给你的么？
我尚未分化，你却叫我苏公子，是因为在你的记忆中，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位男性？
你是，将我当做了那个人的替代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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