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
外面已然是白日,然而刑部大牢最深处却还是一片黑暗,森森寒气逼人而来。
耳畔有不间断的声音传来,诡异而扭曲,仿佛咆哮又仿佛哭泣,似乎里面关着无数兽类。然而听得久了、才分辩那是犯人受刑的呼号声,含糊嘶哑,已经不似人声。
一位苗人少女心惊胆战的跟在身着黑色大氅的蓝发鲛人身后。
忽然,苗人少女浑身一颤,口中发出短促的惊叫。
“别叫!”鲛人连忙捂着少女的嘴,低声道。
苗人少女点点头,在鲛人青年放开手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一旁的石板。
鲛人青年探头看去,就见那块石板的凹缝里,赫然有着一片齐根断裂的人手指甲!
鲛人青年身躯一震,看向苗人少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歉疚,“那笙,要不,你还是离开吧,我去救湄娘和同族……”
耳边那些不似人声的哀嚎还在不停传来,那一刹,她有了一种拔脚就走的冲动。
不!
不能走。
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笙用牙齿咬住了下唇,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么,炎汐去引开狱卒,我用隐身术救出湄娘他们。”
“炎汐一个人,怎么救得出那么多人。”
“放心吧,”那笙轻轻拍了拍炎汐的手臂,竭力露出一抹笑容,“我会尽量,让自己不害怕。”
-
破落的客栈内,那笙躲在窗下,心惊胆战的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偷偷探出头去。
在房间的另一侧,十几名浑身是伤的鲛人正缩在墙角,互相疗伤。
双方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那笙抬头看向一旁的鲛人,就见他们正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是排斥、敌意、冷漠和憎恨。
那笙叹息的看了眼手上的皇天,再次往窗下缩了缩。
炎汐,你快回来吧!
-
直到半夜,门吱呀了一声,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走入房间,扯下黑巾扔在桌上。
“炎汐,你回来了,”那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面色讨好的倒了一杯茶,推到炎汐面前,“外面怎么样?”
炎汐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长长吐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道:“叶城戒严,严查鲛人踪迹。”
炎汐说着,解开自己随身带回的包裹,“你们必须迅速离开这里,趁早脱身,这是我买回来的脂水,大家将头发染黑之后,便离开这里吧。”
“左权使不与我们一起离开么?”其中一个鲛人闻言坐不住了,出声询问道。
炎汐看了眼那笙,摇了摇头。
“左权使,”那个鲛人犹豫半晌后,面上染上了一丝羞愧,“我平生娇贵惯了,熬不过用刑,做了对不起复国军的事情,牵连出不少同伴……”
“湄娘,”炎汐面上露出不认可的神色。
湄娘抬手制止住炎汐的劝解,咬了咬牙,继续道:“但好歹,总算是咬牙守住了最后的秘密,我把湘和西荒来的霍图部人,藏了起来。”
“湘?”炎汐摇头苦笑,“居然还活着,真了不起啊……”
“日前,随着右权使前去西荒寻如意珠的复国军全数牺牲,没有一个人返回,除了湘。”
“我以为湘受了那样重的伤,肯定迟早会在星海云庭病逝。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湄娘道:“多亏了海皇赐与的药。”
“湘?霍图部?”那笙却对这两个名词都陌生,不知所以。
湄娘看向那笙道:“听说那些西荒霍图部的人一直在找你,左权使留下,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找我?”那笙更加诧异。
“应该跟六合封印有关。”炎汐低声道。
“真的?”那笙大喜。
原来最后一个封印是被藏了起来,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