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是……赢了吧?”
沈南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却见其上已下无可下,偏偏应渊仍捏着棋子,一脸沉思。
这个人,莫不是想要赖账?
听到沈南歌的询问,应渊动作僵了一瞬。
然而,仅仅一瞬,在沈南歌尚未察觉之际,应渊便已恢复如常。
应渊一脸淡然的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罐中,不紧不慢道:“是的,白棋赢了,大获全胜。”
应渊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还下么?”
沈南歌摆了摆手,道:“此棋局颇难,我再想不到其他的解法了。”
应渊抿了抿唇,点点头。
随即,应渊便不再出声,一颗一颗的收回棋盘上的棋子。
看着应渊的模样,沈南歌有些摸不着头脑,“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感觉……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与你无关,”应渊头也不抬的回道。
这钢铁直男!
沈南歌被应渊的话一噎,也不再说话,赌气的偏过头,不再看他。
应渊依旧是默默的收着棋子。
他确实不舍棋局结束。
而这份不舍,与沈卿无关。
他只是失落于,失去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脱离众人视线,并且不去关注天际光幕的理由。
无论是人还是神,都会有七情六欲。
他虽是神,却也有情。
可他是帝君。
他必须坚守九重天的天条。
帝君的心中,只能有三界苍生。
但是……
他也会嫉妒,也会不甘。
数万年来,他一直同天界女仙保持距离。
从来没有哪个女仙,可以永远留在衍虚天宫。
他以为,他可以一直保持这样无欲无求的心态。
然而,就在某一个瞬间,他嫉妒了。
于是,在那一刻,在他生出嫉妒的刹那,应渊平静了数万年的心湖,忽的升起狂风怒涛。
狂风卷起滔天巨浪,卷起他内心深处所有阴暗的情绪,翻滚汹涌。
嫉妒……
他嫉妒琉璃对璇玑没来由的关照,嫉妒璇玑永远是她的第一选择;
不甘……
他不甘自己生生世世求而不得,不甘自己倾心付出,却得不到丝毫的回报;
怨恨……
他怨恨自己受尽苦厄,每一世皆被璇玑所杀,不得善终;
不平……
他不平璇玑明明是个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之辈,琉璃却永远待璇玑如初;
……
瞬间,无尽的负面情绪将他淹没。
那一刻,他竟真的对桓钦生出了一丝怨恨。
他尚不识爱恨,便突兀遇上了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
刻骨铭心,一定是有重量的。
浅淡如水的爱情不够深刻;
矫揉造作的爱情不够庄重;
千篇一律的爱情不够灵秀;
只有爱到极致、伤到极致……
这样才能刻骨,才够铭心。
刻骨铭心的爱情,一辈子,一次足矣。
而他,经历了足足九次,或者说……十次。
于是,名为爱情的洪流便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摧毁了他心中,由理智与冷静构筑的堤坝。
他又如何能不被这献祭般的爱情所迷惑?
他开始因她与桓钦的亲近而感到愤怒;
他开始渴望她能永远注视着他;
甚至,连她对其他人的交谈,都足以令他心生不悦。
他不想看天际光幕。
他不想看到,她同另一个人的情深意长。
无论是桓钦的前世褚璇玑,还是他的前世禹司凤。
他怕,怕他的理智会被嫉妒冲垮,不管不顾的将她锁在他的衍虚天宫。
应渊垂眸看着自己掌心处不停闪烁的红光。
修罗?
真是罪恶的血脉啊!
应渊握紧掌心,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