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家姐妹走进，王姈当即看向裕昌。
裕昌犹豫片刻，朝思凌使了个眼色。
思凌立刻会意出门守着。
裕昌面色重新恢复到仪态万方。
“今日厨房特为女眷备下金丝枣权作小食，这小食用了十多道工序才制成，算得上精细，诸位姊妹尝尝吧……”
裕昌姿态优美的请众女品尝。
“堂秭先尝，”程少商端过金丝枣，放到了程姎面前。
金丝枣而已。
哥哥在她衣食方面向来精细。
在归平候府，莫说是金丝枣，便是外邦国膳，她都品尝过。
“程家妹妹可要多吃些？”王姈忽然说道：“程家妹妹日后再想吃到金丝枣这般精细食物，怕是不容易了。”
贵女们闻声一阵窃窃私语。
程少商瞥了眼王姈，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果然是鸿门宴。
万萋萋哪肯吃亏，大声回敬道：“不就是金丝枣么，有何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剖心剜骨给阿父泡酒，你们怕是从未尝过吧！”
王姈不满道：“万萋萋，今日是郡主生辰，你言谈举止怎么像似茹毛饮血的野人？”
万萋萋道：“御前宴饮时，家父拿豹骨酒前去献宝，圣上还夸我将门虎女，怎么，你是想说圣上也是个茹毛饮血的野人么？”
程姎见两边要吵坐不住了，连忙用银签子戳个枣子在嘴里，示好的嚼着。
“这枣的确美味。”
裕昌温婉轻笑，“程家妹妹弄错了！你尝的这个不是枣。”
“金丝枣是用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形如蜜枣却不是枣。”
自裕昌以下，一众女子都发出一阵轻笑。
只有万萋萋和少商脸色铁青。
程姎羞愧难当，几欲垂泪。
万萋萋甚感气愤，大声道：“圣上平定天下后倡议节俭，你呢，这就开始以奢靡贬人了。”
“别张口圣上闭口天下的，”王姈冷声讥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戴。”
“就是，”楼缡附和道：“这么体谅民间疾苦，怎么不自己穿着破衣烂衫去田里耕种啊，怕是不舍得自己这一身金银珠宝吧。”
万萋萋一时哑口无言。
程少商提声解围道：“萋萋阿姊随万将军在外征战多年，要抚恤伤亡兵卒家眷，并不比亲自耕种来的容易。”
“更何况，天下久经兵祸，人丁凋零，田地荒废，这几年才渐渐复养起来，即便是大户人家，也恪尽节俭之义，不是吃不起，而是不愿费这十几道工序来做点心。”
少商渐渐提高声音。
“姎姎堂秭虽久居都城，然都城将士们乃至于自家亲眷皆在战场上搏杀，难道让我们在这平安的都城里大吃大喝么！”
少商推开桌案，站起身，目光俯视一圈。
“诸位阿姊能享用这些珍馐，上靠苍天庇佑，下靠陛下宵衣旰食，满朝文武尽心竭力。阿姊们凭着这福分，却来讥笑我们武将之后，难道不觉得羞耻么！”少商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哥哥教过她，与人争辩，最重要的是气势，条理清晰，底气十足……
还要将内容分成数条，即便内容有重复也没关系，哥哥说，这叫排比，不仅可以增强气势，也能加强说服力。
而且，争辩的时候，要学会扯大旗，上纲上线，拿大帽子扣人的战术是最有效的。
哥哥说，这叫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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