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宫。
澹台烬面对着手中的奏折出神。
黎卿卿抬步走了进来。
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尖。
“你昨夜去了盛王宫？”黎卿卿低声问道。
“是。”
澹台烬依旧看着奏折，嗓音却有些沙哑。
顿了顿，黎卿卿又道：“介意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么？”
“你是想问，萧凛是不是我杀的？”澹台烬淡淡道。
“是，”黎卿卿坦诚道：“我毕竟曾做过萧凛，很难不关心他的生死”
“而且，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你身边，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你不觉得你是那种会恩将仇报、肆意杀戮的人，所以，如果萧凛真的是你杀的，我会很失望。”
“不仅是对你，还有我自己。”
澹台烬闻言，深深的看了黎卿卿一眼。
良久，澹台烬方才轻声说道：“萧昳派人盗掘了我母亲的陵寝，他欲通过给我母亲的遗骸下咒，来索我的命。”
“我逼萧昳给母亲的遗骨磕头道歉，”澹台烬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眶却陡然泛红。
“萧昳表面答应，却趁着下跪之时，一把将母亲的骨灰盒掀翻，那时，雨下的很大，母亲的骨灰都被雨水冲散了。”
黎卿卿闻言面露不忍之色，她忍不住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你的母亲依然会陪着你。”
“雨，是因云遇冷凝结，云，是雨遇热蒸发，你母亲的骨灰，虽然被雨水冲散，可也会重新化作雨水滋润大地。”
“从此，为你蔽日的云是她，拂过你脸颊的风是她，你看到的漫山遍野是她，听见潮起潮落是她，你行过的山河万里，寸寸皆是她。”
“不要伤心，”黎卿卿双手抬起，捧住澹台烬的脸，“爱你的人，无论何时，都会以各种方式，陪伴在你身边。”
听了黎卿卿的劝慰，澹台烬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澹台烬抓住黎卿卿捧着他脸颊的手。
“我没有杀萧凛。”
“萧凛，乃是被萧昳咒杀而死。”
“我本想救他，但萧凛拒绝了。”
“因为……萧昳。”黎卿卿试探道。
澹台烬点点头，“我杀了萧昳。”
“萧凛说，我是他的杀父仇人，虽说，此事皆是因萧昳而起，可我终究杀了萧昳，他身为人子，无法对杀父之仇不管不顾。”
“论理，此仇不该报，论情，他又放不下仇恨，所以，萧凛便选择死在萧昳手中，既为尽忠，也为尽孝。”
黎卿卿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萧凛的命吧。
“你受伤了？”黎卿卿随即道。
紧接着，黎卿卿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药膏，递向澹台烬，“这是我做的创伤药，有助于伤口愈合。”
澹台烬看着药瓶，失笑道：“倘若，我真的杀了萧凛，卿卿便不会给我药膏了，对么？”
黎卿卿挑了挑眉，避重就轻道：“可我带了药膏来看你。”
澹台烬接过药瓶，不再言语。
“对了，你看到叶冰裳了么？”黎卿卿抿了抿唇，有些担忧道：“叶冰裳乃是萧凛的皇后，应该也在盛王宫吧，如今萧凛已死，盛国将亡，她……”
提到叶冰裳，澹台烬眼底划过一抹轻视。
“我见到叶冰裳了，她求我带她回景国，在萧凛……刚死的时候，”澹台烬说着，转眸看向黎卿卿，语气中满是嘲讽，“这一路上，那位向来对我避之不及的叶大小姐，可是颇为温柔体贴……”
“够了！”黎卿卿眉头紧蹙，冷声打断道：“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吧！”
“即便如你所说，冰裳对你多有谄媚，可也是为了能在景国更好的生活下去。”
“冰裳一介女流，还长相貌美，若没有安身之所，在这乱世之中，会沦落到什么下场，你想象不到么！”
“难道，就因为萧凛爱她，她没有与萧凛一同去死，她就该遭人唾弃么……”
“出去！”澹台烬脸色阴沉道。
“什，什么？”
黎卿卿闻言一愣，随即怒火涌上心头。
她当即便欲起身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她便停下步伐。
虽然不知澹台烬为何突然发怒，但她清楚，她若是就此离开，澹台烬必然更怒。
她是为灭魂钉而来，与澹台烬争吵，百害而无一利。
再者，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黎卿卿深吸一口气，平静转身。
“我本是打算来为你上药的，你的伤口，独自上药，应当不太方便吧，不过，”黎卿卿俯身，抽走澹台烬手中药瓶，“既然陛下不想看到我，我还是叫廿白羽进来吧。”
说罢，黎卿卿转身，抬步。
三！
二！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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