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骤然间,一道刺目的光芒,仿若一柄锋利无匹的利剑,猛地划破了如墨的夜空。
刹那间,将整片苍穹点亮,光芒四溢。
沈卿侧目看去,“那是无锋总部的方向?”
身旁,云为衫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几分似叹似喜的复杂意味,“那是……无锋总部的方向!”
-
深夜。
沈卿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宫灯,缓步朝着密道走去。
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影影绰绰。
这段路,她曾在梦中走过无数次。
“阿卿……”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沈卿身形一僵。
她缓缓回头。
在她身后,宫尚角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沈卿微微一笑,强装淡然道:“角公子已经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会。”
“你要去哪?”
宫尚角的声音裹挟着彻骨的寒意。
沈卿默然无语,只默默望向密道入口。
“你要离开?”
宫尚角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沈卿终于将目光落回宫尚角身上。
“你在愤怒?”沈卿眨了眨眼,“为什么?”
宫尚角被这一问气得笑出声来,笑声中却满是苦涩与无奈,“你都要离开宫门了,还在问我气什么……”
沈卿毫不留情地冷声打断他,“可我本就不是宫门之人。”
简短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宫尚角的心窝,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时间,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良久,一抹难以掩饰的感伤悄然爬上宫尚角的面庞,他的神色落寞,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孤雁。
“不能留下来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沈卿转身,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想留在这里。”
宫尚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自己一厢情愿的嘲讽。
“我以为,四年的相处,你至少会有一丝不舍。”
沈卿仿若未闻,抬脚便朝着密道入口走去,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咳咳!”
身后忽然传来宫尚角剧烈的咳嗽声。
沈卿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隐隐钻进她的鼻尖。
沈卿回身看去,便见宫尚角正单膝跪地,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卿面露惊诧,脱口而出,“你的伤……”
宫尚角张了张口,还没等他说出话,一口鲜血便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他身前的石板上,触目惊心。
沈卿下意识地抬步上前。
“阿卿……”
宫尚角眼中浮现一抹希冀。
这一次,少女是否还会为他而回头。
-
沈卿静静看着身前的宫尚角。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
远到宫尚角竭力抬手,也仅能触碰到她的裙角。
他们之间也很近。
近到沈卿再走两步,便能将宫尚角扶起。
然而,她的脚步却停住了。
“公子曾说过,我心善太过。”
沈卿将灯笼换到另一只手。
“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
“对我而言,只要能得到心中所求……”
她缓缓蹲下身,声音轻柔却又透着几分决然。
“我可以放弃一切。”
她将瓷瓶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脚边。
随后,沈卿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大步朝着密道入口奔去。
沈卿抬手按动墙上的机关。
“嘎吱”一声,石门缓缓打开。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不是那漆黑幽深的甬道,而是宫远徵那笑容邪肆的脸。
沈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姐姐……”
宫远徵微笑着从密道中缓缓走了出来,那笑容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诡异。
“姐姐,要去哪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沈卿步步逼近,脚步不紧不慢,却好似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沈卿不由得倒退几步,慌乱中,她跌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随即,一只手臂有力地拦在了她的腰上。
在她身后,宫尚角修长的手指正把玩着那个瓷瓶,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说着不再心软,却为我留下了治伤的药呢,阿卿真可爱。”宫尚角轻笑一声,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少女的脸颊,那动作亲昵又暧昧。
沈卿一惊,连忙用力挣扎。
然而,宫尚角的手臂却如铁箍一般,将她牢牢地按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沈卿色厉内荏道:“宫尚角,你莫忘了,我还是宫门的执刃夫人。”
“执刃夫人?”宫远徵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戏谑,“那么,夫人带着您珍爱的狸奴,要去哪里呢?”
说着,宫远徵缓缓朝着雪团伸手。
“真可怜,都发抖了呢。”
“你不要碰它!”沈卿打掉宫远徵的手,冷声道:“而且,我要去哪里,与你无关。”
“可是,”宫远徵缓缓俯身,凑近沈卿,“夫人,您触犯家规了。”
“该罚。”
宫远徵笑了笑,抬起手将她鬓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那动作看似温柔,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那也轮不到你来惩罚!”沈卿神色冰冷,目光如霜。
“那该谁来罚?宫子羽?”宫尚角嗤笑道:“阿卿难不成在期待宫子羽能放你离开?”
沈卿咬了咬牙,不甘示弱,“你又如何确定,宫子羽不会放我离开?”她唇角微微掀起,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你应当也清楚,兰夫人是如何死的。”
宫尚角与宫远徵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瞬间一暗。
确实,兰夫人的死,一直是宫子羽的心结,如今,沈卿也如兰夫人般,一心想要离开宫门。
宫子羽得知此事,难保不会心软。
“所以,这便是阿卿竭力帮助宫子羽成为执刃的原因么?”宫尚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沈卿扬声道:“那么,两位要违抗执刃的命令么?”
“确实,宫门之人不能违抗执刃的命令,但,宫门最重血脉,诸位长老,是绝对不会允许,宫门血脉流落在外。”宫尚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里藏着深意。
沈卿瞳孔一缩。
“放心,”宫远徵看出沈卿的惊惶,笑着安抚道:“不会让姐姐吃苦的。”
宫远徵说罢,一把薅住雪团的后颈,将它一点点的从沈卿怀中提出。
沈卿面露焦急,却不敢用力阻拦。
“你不要伤害它。”
宫远徵拎着雪团的后颈,上下打量。
“姐姐对这狸奴真好,好的,我都要嫉妒了。”
沈卿心头一紧,赶忙道:“它只是只狸奴罢了……”
宫尚角轻笑一声,打断道:“远徵不会对那只狸奴做什么的,阿卿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说罢,宫尚角一把将沈卿打横抱起,动作干脆利落。
沈卿见此,眼中惊怒交加。
“放开我!”沈卿竭力挣扎。
“宫远徵!你就这么看着你哥发疯么!”
宫远徵耸耸肩,没有言语。
宫尚角的脚步沉稳。
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沈卿心头惶恐愈甚。
终于,宫尚角的脚步停住了。
只因一滴热泪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
“宫尚角……”
“不要这么对我!”
“你不能……”
“不能这么欺负我!”
“求求你!”
宫尚角指尖一颤。
眼中闪过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