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悄然洒落在卫庄客房的雕花窗棂上。
沈卿跟在李莲花身后,踏入九号客房。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跃,勾勒出两人修长的轮廓。
“这么晚了,卿卿还来我的房间,难不成是要与我同眠?”李莲花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沈卿没有被他的玩笑扰乱思绪,脆声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李大哥。”
“李大哥此番前来卫庄,为何带上了面具?”沈卿顿了顿,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细节,继续道:“还有,玉城时,玉红烛寝房外的红泥之谜尚未解开,李大哥却急匆匆赶回了莲花楼……”
“李大哥是在躲什么人么?”沈卿抬眼,目光直直地望向李莲花,明知故问道:“李大哥难不成有什么隐藏身份?”
李莲花闻言,修长的眉梢轻轻一挑,不复往日儒雅,“我以为,卿卿早便已知晓我的隐藏身份。”
“天下第一的李相夷?”沈卿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方多病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若李大哥是朝廷之人,以方多病的敏锐,不可能毫无察觉。”
她稍作停顿,语气笃定道:“所以,李大哥在玉城时,要躲避之人,不是监察司,那便只有百川院,或者说……四顾门。”
李莲花不答,只是嘴角笑容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沈卿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之前,我提议要来扑锄山时,李大哥还不情愿,此番前来,还带上了面具,李大哥莫非是顾虑,此行会遇到自己的故人么?”
因为知晓笛飞声的内伤并未痊愈,所以,猜测笛飞声必然会来一品坟,夺取观音垂泪,以治疗内伤。
可就在这时,沈卿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李莲花既然知晓笛飞声将会来此,为何会提议去往扬州,要知道单孤刀的‘尸体’可还在金鸳盟手中。
还有那面具……
李相夷身中碧茶之毒,在医僧无了和尚的医治下,虽得以将入脑的碧茶之毒引出,却也导致面容大改。
既然李莲花面容已与李相夷不同,那为何在笛飞声面前,他还要戴面具?
沈卿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惊人的猜想涌上心头。
难不成,李莲花的面孔,并未改变?
他,没有中碧茶之毒!
想到此处,沈卿也不再同他兜圈子,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知道李大哥便是昔日的天下第一李相夷,也知道云彼丘给你下了碧茶之毒……”
沈卿说到此处,语气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李大哥,没有中毒么?”
“……不错。”李莲花勾唇一笑,颔首道。
“可那云彼丘……”沈卿忍不住追问道。
“因为,我有意让他以为,我喝下了那杯碧茶之毒。”李莲花嘴角笑意更深。
“我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他既然敢给我下毒,我自然要好好回敬一番。”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凌厉。
“只是,若是简单地给他下毒,将他毒死了,这太便宜他了,难解我心头之恨,可要是下毒轻了,被他侥幸解开,我更是窝火。”
“索性,就让他按照既定的未来,永远陷入在痛苦与悔恨之中。”李莲花说着,嘴角笑意逐渐变得张扬肆意起来,“我既未中毒,若是他心中并无悔恨,我再杀了他便是。”
这一刻,青年往日那副温润儒雅、仿佛能被风轻易吹倒的病弱模样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曾经‘天下第一’才有的凌厉气势,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沈卿眼中满是复杂。
“李大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