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姐的小船缓缓靠岸,船身磕在码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冉遗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像一只闯祸后怕被责怪的小兽,将头偏开,垂眸,不敢看齐小姐的眼睛。
“我都知道了,”齐小姐温柔的看着冉遗,“不管你人是妖,所做何为,我们生死与共,至死不渝。”
冉遗猛地抬头,眼中腾起狂喜的火焰,他上前两步握紧那双微凉的手,“我们一起走,回大荒。”
然而话音未落,齐小姐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
“齐小姐!”冉遗惊呼一声,慌乱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无措。
就在这时,沈卿快步上前,洁白的宣纸如蝶翼般展开,[她被离仑附身了,你可以看她耳后。]
在冉遗经过她时,她便在冉遗身上撒下了软筋散——这药对妖物无效,却足以让凡人四肢瘫软。
谁让离仑此刻附身在齐小姐身上。
就在冉遗俯身去看的瞬间,沈卿袖中滑出的玉瓶已悄无声息贴在他腰间,那是白玖配制的加强版涣灵散。
冉遗颤抖着拨开齐小姐耳后的碎发,果然看到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槐印。
他刚要开口询问,突然眼神一滞,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般僵直在原地。
冉遗被离仑控制了,妖力弱的妖很容易被妖力更强大的妖控制。
可还不待冉遗有所动作,他的意识已如退潮般消散,化作岸边沉沉睡去的青年。
看着面色阴沉的离仑,沈卿晃了晃手中的宣纸,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虽然很想看你与冉遗情意绵绵、互诉衷肠的模样,但救人要紧。]
沈卿抬眸看向赵远舟,清亮的目光中满是催促。
“朱厌,你结交的朋友真是越来越差。”被刺激得眼眶发红的离仑,突然发出一声冷笑,“以前来往的好歹是白泽神女,现在竟然连这些低劣的东西也能对你呼来喝去?”
低劣的东西?
沈卿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杏眼瞪得浑圆。
赵远舟的脚步僵在原地,玄色衣袍下的双拳死死攥紧,他甚至不敢回头看文潇的表情。
离仑却笑得愈发张狂,他看向文潇,阴恻恻道:“你不知道吧,他与赵婉儿情如兄妹,赵婉儿还把自己死去哥哥赵远舟的名字给了他,朱厌,我说得没错吧。”
“我知道。”文潇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了然的笑意。
赵远舟一愣,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文潇。
“若不是清楚你的身份,我怎会放心让阿卿与你单独外出?”文潇挑眉看向赵远舟,眼中笑意盈盈。
赵远舟回头看向沈卿,沈卿适时举起宣纸,[我怎么可能为了你隐瞒文潇。]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赵远舟委屈的看向文潇,“那你还拿刀划拉我?还跟我签契约?”
“看你演得投入,我总得配合一下吧?”文潇眨了眨眼,笑容狡黠。
沈卿无奈地抖了抖手中的宣纸,[先救人]三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不能说话真是麻烦。
赵远舟刚要上前,离仑突然转头看向卓翼宸,齐小姐的面容上浮现出扭曲的狞笑。
“卓翼宸,你的血海深仇,不想报了吗?虽说他身不由己,但你父兄确实是他亲手所杀……”
卓翼宸听到‘身不由己’时,面容微变。
为什么说朱厌杀人是身不由己?
他刚要开口,却见沈卿手腕轻扬,又一把药粉精准地洒向离仑。
白色粉末如骤雪覆盖住离仑半张脸,将他后半句话堵在了喉咙里。
离仑附身的躯体晃了晃,终于像断弦木偶般栽倒在地,耳后槐印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