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高三的省一模，咱们就不上课了，周一直接收假考试，该怎么复习你们看着办……”姜梦芸在讲台上对同学们做着最后的嘱咐。
姜梦芸是A班班主任，人长得漂亮又年轻，平时能和学生打到一块。人很温柔，但上起课来也毫不含糊。据说是校长到省教育厅去要来的人才。
总之，就是别人家的班主任……
教室里丝毫没有放假的喜悦，“我感觉完蛋了呀，亲爱的同学们，不知道下个月你们班长是谁了。”班长张周一边说话一边夸张的抹了把眼泪，惹得女生们哈哈大笑，还有人附和着再见。
何落归淡定的杵着下巴坐着，无感……
小胖子宋星也被带动了，“同学们呀，无论以后谁来继承我的这个宝座，你们都要好好保护我家老何，不能被占便宜……特别是想抄我家老何作业的”宋星还转过身，假吧意思的想伸手拽住何落归。
何落归一个白眼，毫不客气的用笔把他手打开。
姜梦芸也被他逗笑了，“是你想留着自己一个人抄吧，你呀，就巴不得你家老何的脑子是你的。”姜梦芸毫不客气拆穿。
“当然，谁不想拥有一颗年级第一的大脑呢？”宋星大大咧咧的笑着，很多人都默默地跟着点了头。
“何大佬呀，保护好自己的脑子，一大群僵尸盯着呢。”
此话一出，本来很吵闹的教室突然变得很安静，本来这话声音很小，此刻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
何落归也放下杵着下巴的手， 顺着同学们的目光向后看去，一个白白净净扎着个马尾辫的女生说的。平时也没太注意，也至于现在连名字都说不上来。
“喔……哇……”教室里整齐的声音响起来，所有人脸上好像都有一种我明白了的架势。
何落归看得莫名其妙，但众人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那女生被他们起哄得脸都快埋进桌洞里了，何落归淡定开口：“他们不敢”教室里的起哄声更大了，那小女生的头也埋得更低了。
何落归：“……”疯求了，这群人。
即使是下课铃响起了，那些平时积极的干饭人都不着急跑。还是姜梦芸出手，“还不走的留下写张试卷吧。”
果然很奏效，她笑着走下讲台，经过何落归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弯腰说了句话才走出去。
声音太嘈杂了，再加上放假的喜悦，甚至都没几个人注意到姜梦芸的小动作。
何落归拍拍前面胖子的肩膀，“胖子记得去接我妹妹，我先撤了。”
宋星一愣一愣的，然后又很大声声的来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何落归扶额，他这一说不要紧，又有好多人安静的投过来吃瓜的目光。
“何大佬，我要你的脑子！”张周像突然想起来啥来似的，毫不犹豫的丢下书包向何落归伸来魔爪。何落归眼神暗示了一下胖子，宋星居然反应过来了。
趁张周还没摸到何落归时，就灵活的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你休想和我抢，打赢我再说。”
同学们都起哄着，拍手乐着，何落归趁着此时的自己存在感低，背着书包，慢慢往后退。张周看到他的动作，拼命的想往前走，伸手去够，奈何被力量所压制，不得不服输。
天空被云分的四分五裂，颜色混着阳光落在地上，铺亮了一层光，何落归伴着光草草地解决了晚饭。
等他到医院时，天已经暗下去了，所有的光芒都被收敛了。
“小归，你照顾的那个病人醒了，待会儿我叫人把恢复方案给你一份，你有时间照着给他做。”何落归经过护士站，还没来得及和赵雪梅打招呼，就被她叫住。
“好的，赵姨，我接下来几天没课，都会过来帮衬着点的。”何落归说完笑笑就去病房了，赵雪梅点点头，张张嘴，还是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种距离感，总是会被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推到极致。
那个人还坐在轮椅上，窗外仅剩的一点光亮落在他身边，何落归看到他的时候，只想得起寂寥这个词。
“你好，我是护工。”何落归把书包放在那张桌子上，书碰到桌子的声音打破了病房死一般的沉寂。
顾川北想转动轮椅，但也无能为力，还好，何落归走到了他面前。
弯腰……抱起……
顾川北自然抬头，只看到他好看的下颚线和少年初张开的喉结。
等顾川北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他放到床上了。“不，不”顾川北艰难发音，“不睡不睡，坐着我给你擦擦。”何落归根据之前护工的经验来回答他。
顾川北半靠着静静的看着去卫生间里接水的何落归，有意无意的握紧了手里的星星。
顾川北看到他走出来了，一只手端着水，一只手拿着毛巾。麻利的打湿，拧干，然后温柔的给他擦起来。
如果知道护工这么好看的话，那时候就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连话都说不利索，顾川北此刻真的感觉好丢人。全身毛孔一边叫嚣着一边享受着。
何落归擦到他的手，然后看到了自己昨晚折的那颗星星，他面无表情的拿出来放到被子上，擦擦他的手心，又给放回去了。
好像不认识这颗星……别扭的小孩也很可爱，顾川北心想。
“名，名字”顾北川张了好久的嘴，慢慢发出音来，“何落归”何落归回答的简洁干脆。
“何，何duo，duo，归”顾川北口齿不清的重复着。
何落归拿起床边柜子上的压舌棒，压住他舌头，“落，l-u-o，落”他耐心的教他发准音，顾川北认真的又发了一遍“落”。
明明这小孩拿压舌棒的动作凶死了，但是放他嘴里的时候却温柔得要命。
“连起来”何落归不着急拿掉，“何，何落归”听到他发准了音后，拿掉压舌棒又教他读了两遍，确定没问题了才又开始帮他擦起来。
病房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偶尔的水声，何落归没有注意到，此刻那个昨天眼睛没有光的人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
何落归解开他的病号服，给他擦着身体，明明浑身没有知觉，可他好像能感觉到毛巾划过身体那种麻酥酥的感觉。
顾川北耳朵尖有些发烫，就在他想组织语言拒绝擦下面的时候，何落归已经帮他扣好衣服，搂起他的裤腿了。
顾川北感受到全身小电流爬过，说不上来的感受。何落归小心的避开导尿管，小心谨慎的擦擦，然后放下裤脚，就去倒水了。
顾川北偏头躲进黑暗里，压不住的笑意涌上来。本来不应该醒的，却抵不过这小孩昨晚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破功，也破天荒的睡了次好觉。
何落归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小护士刚好把恢复方案送过来。他顺手打开灯，站在门边研究了一会儿。
等何落归再走到床边时，袖子已经卷到胳膊肘了，顾川北看着他坐在床边，给自己唤醒肌肉记忆。
病房里很亮，他看着少年温柔又深邃的眼睛，干净的白衬衫还别着校徽，干干净净的短发有些微湿。
好像星星呀，孤独的闪着，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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