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早晨，叶澜辰起的很早，他感觉昨晚睡得极其舒服，整个人精神状态良好，连带着昨日烦闷的心情也好多了。

下楼的时候，看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份早餐，食量均衡。

池韵裹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叶澜辰整理好自己下了楼，笑着招呼他：“阿辰起来了啊，来，快来吃早饭”

叶澜辰目光看向了池韵的头部上方，一只小小的魔魇盘桓在她的头上，轻轻蹙眉，又仔细看了看池韵的眼睛。

果然，黑眼圈。

叶澜辰将书包拎起，放在了他坐的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了问：“舅母昨夜没睡好吗？”

池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应声：“哎，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回事，一直在做噩梦”

叶澜辰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右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左手不经意地挥了挥，几缕灵力从手中显出，飘向了池韵头上的小魔魇，那灵力像一条丝带，很快地绑住了小魔魇，就那么一瞬间便化为一小团黑气消失了。

像这种弱小的魔魇对于人类来说，并没有直接伤害到本体的害处，顶多是让人做做噩梦，睡不好觉，只需一张驱魔符即可驱散，且下一次就很难再被缠上了，况且驱魔符制作简单，也不需要什么灵力，叶澜辰一次可以来一百张，但碍于是在池韵面前也不好拿出来往她头顶上贴，太不礼貌，就只好用灵力了。

魔魇，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吧。

没作恶，叶澜辰也没有什么办法。

“啊，澜辰你起得好早哦”

叶澜辰闻声，微微抬了头，见沈池安正从楼梯上下来，刚刚那声无精打采的——在他的头顶上，也有着一个小魔魇。

叶澜辰：“……”

沈池安坐下后，叶澜辰才低声道：“我给你的符纸你没带在身上？”

沈池安顶着黑眼圈，迷糊地答道：“啊？啊？符纸？哦，我怕弄丢就放在书包里了，昨晚没拿出来”

叶澜辰：好吧，无力反驳。

他将沈池安头顶上的魔魇驱除后，沈池安才稍微好点了。

两人吃完早饭，便一起出门了。

刚到校门口，就见邪气冲天，整个学校淹没在浓浓的邪气中，叶澜辰看得直皱眉。

而进出学校的学生头上都顶着一只魔魇，一路走来，倒是没再见到，但学校里确实非常的密集。

傻子都看得出来事有蹊跷，但叶澜辰却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学校里的人大面积的被魔魇所扰，而校外的却没有多少。

两人走到教室，班上的人大部分都恹恹的，顶着黑眼圈，趴在桌上，无精打采。

沈池安疑惑：“大家都没睡好吗？”

要是三四个人也还好，这么一大片不疑惑才怪！

叶澜辰扫视了全班，只有林锐和江回没有被魔魇所扰，这也不奇怪，毕竟一个为除祟师，一个本身就是魔。

遇到这种情况，叶澜辰一般直接动手——抓了一只魔魇。

那只极其幸运的魔魇：“……”

沈池安见叶澜辰转身就想走，问道：“要上课了，你干什么去啊？”

叶澜辰一只手捏着魔魇，垂在身前，一只手将书包从肩上脱下，递给了沈池安，淡淡道：“有事”

接过书包的沈池安一脸懵又很疑惑：“你有啥事啊？”

叶澜辰瞥了眼手上的东西，道：“抓鬼”

沈池安一头雾水：“什么？大白天哪来的鬼？还有你为什么要现在去抓鬼？你看得见鬼吗？难道澜辰你是除祟师吗？怪不得你昨天也说有事，难道你是去抓鬼了吗？”

叶澜辰被这个“十万个为什么”问的无语，他顿了好久，才回答：“没有，不是，开玩笑，私人事宜，你去上课吧”

说完，就很快离开了教室。

只留下沈池安头顶上大大的问号。

学校里浓烈的邪气让叶澜辰感到非常不舒服，他向来厌恶这些，只得找一个不那么浓烈的地方，一道灵力结成的屏障隔开了那些邪气，手中的魔魇被无辜的困在了叶澜辰手心。

一人一魔对视良久，准确地说是叶澜辰一直盯着魔魇，好像能把它看穿一样，魔魇则是感觉到了面前的人的强大，抖着身子看都不敢看他，在叶澜辰手心缩成了一个小黑团。

叶澜辰在思考，魔魇在魔物之中数量极多，但分布极广，也不至于聚集在同一个地方。这样子的话，只有一个原因，有人亦或是其他强大的非人类在控制。

叶澜辰面无表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谁指使的你”

开门见山，不绕弯道。

魔魇式震惊，这个人类那么直接的吗？

魔魇扭扭捏捏，不肯说，但也不敢反驳。

叶澜辰仍然面瘫：“不说？”

语气带了警告。

魔魇……被成功吓到了，它可怜巴巴地说：“是大魔魇大人指使我的，呜呜呜……”

叶澜辰挑了眉，魔魇看着害怕，急忙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说，很快，它道：“我……我我只是收到了指令，让我去找这个学校其中一个人困扰他的睡眠……”

魔魇又抽噎着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放过小的吧，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叶澜辰看了它一会儿，觉得它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解除了屏障，随手甩了它。

魔魇见脱身，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非人类指使，大魔魇…的确也是属于能够控制这些只能让人做噩梦的小魔魇的魔物，但是大魔魇本身的力量就可以让一个人直接陷入梦境，却让小魔魇去困扰其他人被噩梦所扰，而且还是针对这个学校。

想要知道真相，就只有寻找大魔魇本体了，既然是在学校里，那本体也就在学校里了。

魔魇不属于鬼怪，而且它是附身于人类的梦境中，招魂阵不但不会招来魔魇，而且可能会直接伤害到被魔魇困于梦境的人，得不偿失，只能凭借着除祟师本有的感知，去寻找邪气来源，，邪气最为浓重之地，常是妖魔栖息之地。

刚来这所学校就有了那么多事，先是双魂厉鬼，又是魔魇……就好像是他来了，所有东西都被他吸引而来了一样。

叶澜辰顺着这混乱的邪气在学校里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邪气的来源，就好像邪气是凭空出现的，连最为浓烈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每一个地方都是差不多的。

在普通人眼里，空气看起来清新极了；但在叶澜辰眼里，眼前就是乌烟瘴气，就像普通人遇到大雾天一样。

这辈子没看过这么浓烈的邪气。

……不，看到过的——七年前的夜晚。

叶澜辰走着走着，倏尔被人拉住了胳膊，眼睛也在这一刻被蒙上了，冰凉的手触在眼皮子上，让叶澜辰的眼睛不由得颤了颤。

“辰儿……想我了么？”

这语气，是离均无疑了。

至于叶澜辰为什么没有反抗——因为离均出现的悄无声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至于叶澜辰为什么都被拉住胳膊还没反应——因为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在叶澜辰的印象里，没有谁会这样恶趣味…除了离均。

叶澜辰嘴角若有似无地扬了扬，但手却不自觉地去掰开蒙在眼睛上的手，转过身冷着脸道：“没有”

离均眼底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嘴角也跟着这样的眼睛笑了起来，在满是邪气的环境下，格外好看与耀眼，就像神明一样。

离均揉了揉叶澜辰的头，笑道：“长那么大了还口是心非”

叶澜辰似乎一下子就被戳穿了伪装，表情更冷了。

离均低低笑着：“好了好了，开玩笑，别生气”

这哄小孩的语气，相当熟练。

叶澜辰撇了撇嘴角，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懒得理他了。

那三年里，就没说得过离均一次。

叶澜辰虽然表面上冷冷的，内心其实在离均出现的那一刻都激动坏了。前者压下心中的喜悦，又转身往前走。

离均跟上去，低头看他，柔声道：“你不上课？”

叶澜辰没有看他，道：“有什么好上的”

离均：“你难道不知道，旷课的都不是好孩子么”

叶澜辰：“……”

叶澜辰：“那就不是”

话题终结者叶澜辰，实锤了。

偏偏离均却还是能继续说。

离均：“昨天二话不说就把双魂厉鬼招来，今天还想着单枪匹马去找魔魇呢？”

叶澜辰无语：“不然我找你？”

离均：“也不是不可以”

叶澜辰：“五年前你说消失就消失，一点踪迹都没，现在还想着我能找得到你”

离均声音更加柔和了：“不会再让你找不到了”

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舒适，叶澜辰不由得也愣了愣，随即不再说话。

虽然很气，但这样的离均也往往让人很难气得起来。

两人走了没多久，到达学校的一处废弃的教学楼处，浓烈的邪气扑面而来，叶澜辰的眼睛也盯准了那栋破烂的教学楼，在这弥漫着邪气的空气里，这栋教学楼显得格外阴森。

两人蓦然默契地对视一眼，叶澜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跃跃欲试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看离均，明明两人是第一次去做除祟的事，五年前两人从来只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就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

离均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自己想要做的，那么离均从来都只有支持，而且也不会让他陷入困境，五年前也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哎，词穷，下一章应该就有一点点往结局靠了，不会太过于描写离均的视角，我想着后面会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