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店开着，正往外冒着腾腾白汽，在冬日的凌晨，冷冽安静，那灯光和蒸腾的气，白气包裹着一对夫妻忙忙碌碌的身影，正在一个揉面，一个做馅，准备着早上要卖的包子。
王一啵老板，有熟的了吗？
一啵大着胆子在门口叫一声。
两夫妻手里没停，笑着说道：
万能代入人员还早，得五点半才能出第一笼。
肖赞和一啵就笑着摆摆手，往前走一点儿，两个人肩并肩，白气里那五味俱全的生活，就像包子上的褶儿似的，立体而真实，他们拍了一张自拍。
胡同不宽，两人并排就占了一半的路，反而让人有了踏实的感觉。俩人每天走的路太宽太匆忙，注意力都在怎么躲镜头躲人，来不及体会一下脚落地那实打实的触觉，这样一起晃晃悠悠，感觉真好。
又走了一段，先闻到一股很香的油香，然后就看到一个老板娘正拿着火钳子，夹着煤球填炉子。旁边的一个油锅正滋啦啦热腾腾，他男人在炸油条，熟练的扯上一条，丢进锅里，胀大、变酥、一点点变色……肖赞抽了抽鼻子，是油炸特有的焦香味，肚子开始特别配合得叫起来。
王一啵哎哎，油条有做好的了，咱俩买油条吃。
一啵兴奋地拉着肖赞往前冲。
一些刚出锅的粗粗胖胖的油条被戳在漏屉上控油，一排又一排，人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这个。
肖赞老板，这么早就出摊啊！
肖赞客气地搭话。
那老板高高壮壮，熟练地切面、扯面、丢油锅里，听到问话，憨厚地咧嘴一笑。
万能代入人员啊，是啊，第一茬是给订货的老板们炸的，一般买早餐的主顾得六点半才开始上人的。
老板笑着没吱声，老板娘笑着回道。她已经又点起了一个炉子，把一个煮粥盆放了上去。
肖赞我们买两根。
肖赞扫码付钱。
老板娘熟练的打包，一啵接了过来。
回身，手机拿出来，两个人捧着大油条，一人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忙碌的油条摊，金灿灿的油条堆，两个瓜兮兮挑眉鬼脸的大帅哥，又拍了一张照片。
王一啵油条真好吃，怎么会这么酥啊！
一啵咬了一大口。
肖赞咱们都是点外卖，自然吃不到这刚出锅的，打包又凉了，总是差点儿意思。
肖赞也不计较碳水不碳水了，难得买到还烫手香喷喷的，哪还有心思算计那个啊！
王一啵夜宵没找到，咱倒先吃早餐了。
一啵每呼出一口气，周围就氤氲一片，可人就是不觉得冷，心里敞亮亮、热腾腾的。
肖赞就是有点噎，哈哈。
肖赞笑着说道，又咬了一大口。
一啵眼睛就开始扫射起来，果然在前面20米左右，看着一道光从门照出来，把胡同的一块地面照得亮堂堂的。
王一啵那可能是24小时便利店，我看店标有点像，给你买喝的去。
一啵挎着肖赞的胳膊，拉扯着往那跑。
鹰眼果然是鹰眼，还真让他猜对了。看店的是个40岁的大叔，这个时候正是困得熬不住的时候，在柜台上歪着头小眯着。听着一啵肖赞进门的动静，抬了抬眼皮，眼里依然一片困顿和茫然。
热饮也就只有冲泡的奶茶了，问老板有没有热水可以泡奶茶，老板也没多说话，手微微向桌下一伸，就抓上来一个热水瓶。没过于热络，摆到桌上，肖赞一啵反而觉得，这样的方式刚好，很舒服。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果忽略时间积累，而生硬的过于刻板的保持热情，其实不一定是真诚的。这样的距离，反而让人舒服。
肖赞一啵买了一杯香芋的，一杯红豆的，借了老板的热水，然后一人抱着一杯热奶茶出了门。俩人开始我尝尝你的，不给，给不给，滋溜……，在胡同里跑开了。
每走到一个胡同的岔路口，还要拍个照片，以防找不到出去的路，真要是困在胡同出不去，那等天大亮，他俩可能真就出不去了。
俩人就这样走着走着，不自觉竟然已经5点多了，他们知道，时间不多了，得赶在大家起床前，回到车上。
七扭八拐的，两个人竟然误入了一个早市，已经有很多老板架好摊子了，肖赞和一啵互看一眼，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这也太爽了吧，竟然遇到了早市，这是什么狗屎运啊！简直太开心了。
这里除了做生意的小老板们，就是早上一边遛弯一边买东西的大爷大妈，年轻人这个点是起不来的，简直是天助我也。
早市上有各种小吃，煎饼果子、韭菜盒子、糖油饼、芝麻烧饼，羊杂汤、卤煮、火烧、豆腐脑……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肖赞一啵顿时觉得，刚才的油条真过于扎实了，老板怎么那么实在、做得那么大，怎么没多留点肚子那！
不行，走不动路，必须得买。
俩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眼睛冒光，平时都是小山哥王哥他们帮忙买吃的，哪有这站在摊位前看着油汪汪香喷喷的来得有滋有味啊，这哪忍得了啊！
肖赞煎饼果子咱俩买一个吧，吃不了。
王一啵糖油饼会不会太甜了，可是看上去特好吃的样子。
肖赞买一个。
王一啵啊啊啊，这卤煮，要不咱打包一份，当午饭吧？
没一会儿，俩人肚子吃得滚瓜溜圆，手里还提了不少。也是，机会难得，这些小东西，平时故意找还找不到那。
一家卖糕点的摊位也出摊了，排着一些大爷大妈，买着新鲜刚做出的沙琪玛，驴打滚，豌豆黄……
肖赞一啵又高高举起手机，以那摆成花似的糕点堆为背景，拍了两个人的大头照。
王一啵这个要不要买？
肖赞都是甜的高糖的哎。
肖赞面有难色，不是不想吃，实在太负罪感。
王一啵这个放几天也坏不了，每样买几个吧，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一啵替肖赞做了决定，乖乖地排在一个老大爷身后。
肖赞怎么觉得，买吃的倒是其次，一啵更想排队倒是真的。没人认识他，没人围着他，乖乖排在别人身后，眼睛盯着摊子上好吃的东西，盘算着都买哪些，老板也顾不得多说，周围人也当他们是普通人，偶尔被问一句“小伙子起这么早啊！”多好。
拎着一堆吃的，俩人又看到了蔬菜摊，一啵还真看到了绑成小捆的山东大葱，一啵直勾勾地盯着肖赞，还用手指，勾了勾肖赞的一角，扯着就是不挪步。
肖赞好好好，买买买。
王一啵好咧，老板，帮我称5根大葱。
看着老板给装袋子，一啵又开始扫射，嘴里嘟嘟囔囔：
王一啵猪肉，猪肉，猪肉。
付了钱，好像发现了目标，又呼呼呼往前跑去……
肖赞哎，这猪肉炒大葱是逃不掉了，我怎么这么欠嘴啊！
肖赞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小祖宗，你知道买什么样的肉哎！
然后就看着两个熊一样的人，一个拎着各种吃的，一个抱着支棱着的大葱，乐颠颠地离开了胡同。
清晨，真好！两个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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